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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未雨（第2页）

孔太太道，“季太太平日里为人处世最是温和，脾气好得不行，哪怕是得罪过她的人，该给面子的时候也一定会给。可你瞧瞧，今日自己不露面也就罢了，甚至连季小姐也没有放出来，已经把态度摆得明明白白了。我把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你，至于怎么做，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咱们生活在句容，背靠大树好乘凉，自然还是要紧着季家这一头的。那谭家又是个什么东西了？能来往就来往，不能来往也没什么损失，你可别捡了芝麻丢西瓜。”

彭太太道，“这你放心，我难道连这些也不清楚吗？我只是觉得奇怪，感觉谭家似乎做过什么事儿，要不然季太太绝不会这样对他们家的。”

孔太太轻声道，“这些大户人家里的弯弯绕绕哪里是你我能打听得到的？干脆收收这份心，何苦去想这些。”

彭太太点了点头，两人细声嘀咕起谭家的小道消息来。

此刻的谭六太太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里。身边的妈妈是她的乳娘，跟着从娘家来到谭家的，服侍她小半生，算是她的心腹。

乳娘安慰道，“太太不用恼火，季太太这个人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出门之前咱们就猜到会是这样一番局面，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您又何必为这些琐碎的小事烦心？”

谭六太太淡淡地道，“长房那头一心一意想将九小姐嫁到季家来，还准备让我做说客，我没这个本事，原也不算什么，少不得回去被唠叨几句也就罢了。可我这次见了季家的态度，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如今姑母还健在，谭家与季家算是一份姻亲。要是姑母哪一天不在了，没了季家的帮扶，谭家还能支撑多久呢？”

乳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会呢？这些年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的吗？季家应该不会对谭家不管不顾吧？”

谭六太太撇撇嘴，低声道，“这谁能说得准？又没有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只要季家翻脸，谭家还有前途可言吗？把身家性命都押宝在旁人的仁慈上，本身就是一件极可笑的事情。我总觉得危机就在眼前，咱们最好能早做准备，免得夜长梦多，被打得措手不及。”

乳娘道，“太太准备怎么做？”

谭六太太认真思索了片刻，“凤卿的年纪也不小了，去年年底的时候，冯家不是来试探过吗？我瞧着冯绍那孩子还算不错，这次回去禀过老太太，就把她的婚事定下来吧。”

凤卿便是谭家十三小姐的闺名，也是谭六太太唯一的女儿。她嫁进谭家接连生了三个儿子，人至中年才好容易得了个女儿，因此宝贝得很，不止谭六太太喜爱，谭六爷更是如获至宝一般，只要是女儿的要求就没有一件不满足的。

乳娘道，“九小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后面还跟着十小姐、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您这样突然找到老太太面前，她肯定不能答应，不是自讨没趣吗？”

谭六太太波澜不惊地道，“她不答应，就想办法让她答应好了。人在利益面前，就没有一个宁折不弯的。我是担心谭家万一有一天真的不行了，凤卿的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了。早些定下来，也省去了我一桩心事。何况此事冯家主动，冯绍这一支又干干净净，没什么多余的人口，凤卿嫁过去能免去不少麻烦，倒也不失为一门好姻缘。老太太这头，少不得多拿些银子打点好了。我知道她这些年一直悄悄贴补着几位嫁出去的姑太太，约莫着手里也没什么钱了，这时候多给她些，正是雪中送炭，又事关凤卿的终身，她没道理硬挡着不答应。至于九小姐她们的婚事，只怕拖得越久越麻烦，指着先定她们再定凤卿的，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乳娘配合地点了点头，“还是您想得明白。”

谭六太太认真盘算着说道，“咱们这次回去后，先将库房收拾出来。留给凤卿做嫁妆的拿到一边，剩下的……该卖就卖，该典当的典当，银子攥在手里，总比这些死物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