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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道,“可能是下一趟。”
我思索了一番,“你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船好半天才來一趟,沒準天黑了下一趟還沒來。”
他笑著問我,“你有什麼好法子?”
我說,“這麼著吧,你和我一塊坐船過去,到對面不就能看到你要接的人了麼?”
樓西月愣了愣,旋即笑出聲來,他打著扇子說,“這是個好法子。那我們上船吧。”
離水浩渺,霧蒙蒙。
遠處隱約連綿的山脈,襯著這方碧水,寫成一幅用色極淡的水墨畫。
雲消雨霽,東方天暮橫了一彎七彩霓虹,景象很美,讓人想起華麗婉轉的詞賦。
我和樓西月立在舟頭,他斜倚在桅欄上,閑散地看著船角下層層的煙波。
我與他近三月未見,竟是覺得有些生疏,許多話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比如他的老婆。
船家回首與他笑道,“公子,舵樓內可以听小曲,要不要來一支?”
樓西月提步過去,“好。”
他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看我,“小香,你要不要過來一塊听听?”
我們掀簾入內,有位小娘子抱著琵琶端坐在一只雕花紅木凳上。
她見著樓西月,軟著聲音問道,“公子要听什麼?”
樓西月含笑道,“《晚江月》。”
小娘子信手撥過琴弦,錚錚弦音流淌出來,她低聲唱了起來,眸中含情,有些脈脈地瞧著樓西月。
事態繼續發展下去,就是舵樓內除了听小曲的樓西月和唱小曲的小娘子,剩下的一只在喝茶磕瓜子的書生和另外一只听了半柱香也沒听懂她在唱什麼的我,要掩面回避了。
我用手肘踫了踫樓西月,低聲提醒他道,“我說,你娘子最近好麼?”
他手中扇子滯了一下,抬眼問,“我娘子?”
我點頭,“是啊,紀九說你爹給你訂了親,你不是回去成親的麼?”
他搖頭,“不算是。”
我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這種曖昧不清模糊不明的態度實在讓人撓牆。”
他掩口輕咳了一聲,“不是。”
我說,“哦,那你和小娘子繼續,我去找那邊磕瓜子的一塊回避。”
我說話的時候,那首《晚江月》恰巧唱完。
舵樓里很靜,一共四個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的話。
于是小娘子嬌羞了一下,抱著琵琶走到二樓去了。書生愣了一愣,拍拍手中的瓜子殼回避到舵樓外去。
內廂里只剩下兩個人,我和樓西月。
樓西月扇子敲在我額頭上,哭笑不得道,“你滿意了?”
我說,“是我的錯,那不如,我們再去二樓坐坐?”
樓西月瞥了我一眼,“要去你去。”
廂中一下子安靜了,只能听到船外水聲泠泠,波濤拍漿。
我覺得有些尷尬,卻又道不明我尬在哪里。
樓西月執著案上的青花酒壺,自斟自飲,時不時偏頭看著格木窗外的江畔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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