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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愿（第2页）

仆人爬跪起来，接着磕头“大夫说了，老太爷怕是撑不过今晚，家里如今连个能主事的人也没了，两位小少爷又哭又吓的，都晕过去。就是族里头，也没有能当家作主的人在押阵，几位爷，老太爷一直吊着一口气，死死的撑着，说是有话要交待，要不然，小人们再大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冲撞……”

仆人心慌意乱，几乎是一边哭着，一边禀报。

文素秋光想想此刻长房一家的凄凉景象，都忍不住轻轻叹息。

韩思义等人神色也自凄凉，长房这几年虽然冷寂，到底在族中地位不同，老太爷当了几十年族长，而今要去了，床前怎么能没有个送一送的人。

韩思义也顾不得男女之分，回头便对着文素秋，正要开口告辞，那下人复又对着文素秋磕起头来：“老太爷特别交待了，一定要请老爷夫人去见一见……”

文素秋一怔：“我们……”

“老太爷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老爷呢，总是长吁短叹，说是当年做错了事，对不起老爷，而今要去了……老太爷晕过去的时候，都还念叨着，就想着亲口跟老爷说一声对不住，就想着，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说了……老太爷让我赶来城里时说了，请老爷只当可怜他这么个要去了的老头，就去见一见吧，别让他死不瞑目。”

因着韩诺的名字不照着族谱来，韩子施也没让他认真同族人序齿，所以族里的人，不能象叫其他族中子弟那样，论着排行叫，韩诺以前当少爷时，他们也只能混叫成韩少爷，如今韩诺是家主，自然被叫成老爷。

虽然前族长，只是隔房的爷爷辈，但这老太爷，老爷的一叫，倒是无形中，把两边的血缘关系拉得极近了。

这下人一边说，一边狠命地磕头，砰砰之声不绝，额上的鲜红血痕，昏暗的月光下，都越来越清晰明了。

这样子实在悲惨可怜，话也说得，极是悲凉哀痛，文素秋却为难之极。

她也算是个心软之人，若是旁的事，也就应了，可是……

这韩氏宗族的事……

关系着韩子施的旧仇，如今公爹人虽不在了，可是韩诺一向是万事照着韩子施留下的话办的，只怕是未必肯去的。

更何况……这样的大喜日子，半夜三更往乡下赶，去一个刚死了人的家里，见一个快要死的人……而且还是仇人……

再说了，韩诺还到处敬着酒呢，以今日酒宴，韩家来的这么多客人而论，等他这一圈酒敬下来，没准就半夜了，更何况，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赶路吗？只怕还没喝完，人就倒下了吧……

直接把韩诺从酒席上拖下来，那是想也别想的事。多少客人会起哄，会反对啊，韩诺自己也未必配合，除非当众宣布这场丧事，和即将生的丧事，但这可是大婚的喜宴啊……

她已经很对不起凌松泽了，怎能再搅了他的喜宴！

可是，要拒绝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

人死为大，一个要死的人，最后的忏悔请求，都狠心拒绝，这也实在太过份了。

那虽是仇人，毕竟还是亲人。那人虽做了错事，毕竟还是长辈，长房虽然对不起公爹，可如今，都家破人亡了，这最后的微薄的请求……

文素秋愣在那里，一时无所适从。

韩思义铁青着脸，看着半隐在仆妇身后，沉默不语的文素秋，一咬牙，忽得上前一步，砰得一声跪下：“诺哥媳妇，求你了……”

文素秋慌不迭后退，这可是叔叔一辈的，而且还是族长，而且还刚刚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没叫这场喜宴，女方亲戚方面，显得太寒酸，多少给凌松泽，给韩家，大大撑了面子。

可韩思义就是跪着不起来，其他韩氏族人，互相看看，竟是一起跪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也就不管谁大谁小，谁是什么辈份了。

文素秋吓得几乎落荒而逃，对素重礼法的文家人来说，这场面，岂止是折寿折福啊。

然而，这几年最常上门，同她最熟，最热心的族长夫人已是流着泪凄声道：“诺哥媳妇，你就慈悲，成全一下老人家最后的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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