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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柳苹快马加鞭的赶去西海沿子,那头,南安王则在西海王的攻打之下节节败退。
而在西海沿子,朝廷的防线已经后撤了三十里,许多官兵耕耘三十年的白河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西海国以游牧为主,平日便缺医少药,一到灾年更是牛羊死伤,民众饥荒,饿殍遍野。以前,西海国一旦遇到灾年,便要到两国交界处打秋风,烧杀掳掠。
后来,趁常安王作乱,西海国更是大举叩边,连夺城池十几座。后来,常安王之乱被平息,老南安王也将西海王撵出数十里,西海国受到重创,签下称臣纳贡的合约,朝廷又在西海沿子开了榷场,两国边陲才安定下来。
因为朝廷派重兵驻守西海沿子,西海国即便遇到灾年,也不敢轻易越界打秋风。于是只得花重金到榷场买粮食、布匹,度过灾年寒冬。三十年过去,西海国度过五六个灾年,大量财富流入中土,越不堪重负。两国之间的暂时和平,本就到了即将打破的边缘。
此时,南安王走私兵刃的事爆,南安王自知回京必死,为求自保,通过细作和西海国王联络,让西海国佯装进犯,南安王部假装不敌,后撤三十里,西海大军在这些时日抢夺的东西财富,便算作酬劳。待得过些时日,南安王再率部打回去,立下战功,好将功折罪,挣扎求存。
三十年来,西海国为度过灾年,在榷场购买粮食、衣物,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宝石、皮毛,金银器皿,如今一朝入了白河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短短时日,白河城犹如人间炼狱。三十年来,多少兵民耕种挣下的产业,被掳夺一空,凡是逃得慢了民众,更是如同羔羊一般被杀死。
这日,西海王站在白河城城墙上,看着西海国士兵一车一车的往回拉财富、粮食,心中大快。这三十年来,西海国出多进少,这还是头一回有这数不尽的进项。
可是人的野心都是越养越大的,西海国这些年不堪度过灾年购买物资的重负,若是朝廷略降一降价格,西海国王或许会感恩戴德。此刻叫西海国尝到掠夺的快感,好比狼群尝到血腥,哪里还记得什么跟南安王的约定
西海王踌躇满志,对身边的谋士道“他们汉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霍烈主动让开防线,我们不如一鼓作气,直捣中原,以慰我王儿阿曼的在天之灵。”
戴权在宫中潜伏多年,后来功亏一篑,不但如此,西海国王子阿曼也折在了中原,这一直是西海王心中的痛事之一。之前,畏于中原王朝兵强马壮,西海王敢怒不敢言,现在南安王引狼入室,不禁将西海王心中的新仇旧恨全都勾了起来。
“大汗,万一这霍烈使的是故意诱敌深入之计,等咱们真的深入腹地远了,再一举包抄,可就遭了。”
西海王的谋士道。
西海王的谋士姓谭,名曰谭肃,其父是常安王麾下军师,常安王战败之后,谭肃逃到西域,投了西海王。西海王不大相信汉人,但斗智又斗不过汉人,见谭肃满腹诗书、智计,又和朝廷有血海深仇,多年下来,也放下对谭肃的戒心,十分倚重谭肃。
西海王不满的道“你们汉人就是诡计多端”
顿了一下又道“霍烈如今如丧家之犬,他就算要诓骗本王,汉人皇帝又岂会信他还依他计策前日从昌家回来的人说昌家没来得及出手的军刀是真被盗走了。只要那个贾敬一回京,霍烈就自身难保,他哪有什么心思来骗本王”
谭肃投到西海王麾下已经几十年,如今西海王的汉话已经说得和汉人不差什么了。
谭肃皱眉道“大汗这话说得虽然有理,但属下总觉得我们还得小心一些。这几年,不但戴公公折在了中原,连阿曼王子都没能回来。能将已经打入皇宫几十年的戴公公抓出来,证明中原朝中有高人,属下总觉得此事不会这样简单。”
西海王沉吟了会儿,道“谭先生这话原本有些道理。但是汉人中有本事的人还在中原,等他们到了,咱们城池已经占牢了,又能奈我和再说了,阿曼和戴权都是折在贾代善手里的,前日不是传来消息说贾代善死了吗本王何须过分担心
这次霍烈开城求我大军入内,他自以为和本王商量好了,给了本王白河城的好处,本王就会信守承诺只呆在白河城。但是他也不想想,他防线后撤三十里,戍边将士的军心就散了,这时候本王不趁机长驱直入更待何时
谭先生不必担心汉人有诈,就算汉人有诈,此刻战报千里迢迢传回汉人国都,汉人皇帝再援军前来,就算日夜兼程行军,至少也得四月之后才能赶来。到时候咱们深入汉人朝廷腹地,多抢些金银粮食,再撤回来少占几座城池,也叫那汉人皇帝与咱们求和纳贡,献女和亲”
谭肃听西海王思路清晰,便没有再说什么。现在贾代善之死的消息刚传入西海国,没了贾代善,确实少了一个劲敌。谭肃打听到这些年,景和帝也在准备粮草辎重,勤练兵马,这个时候和景和帝全面开战,西海国必然不是对手。但是趁霍烈部军心涣散,援军未到的时候一笔横财,倒不是不可。
而战场东端的南安郡王的中军帐中,南安郡王的军师耿阳则满脸忧色道“王爷,咱们这计策当真能行么卫所和白河城都丢了;若是这西海王胃口养大了,食言而肥,朝廷的援军四月之内到不了,这小小的白河坝可供养不起八万大军,咱们能等到援军到来吗”
南安王冷哼道“怕什么,西海王是从施良的防区偷袭进来的,即便问罪下来,也是他施良的罪过。再说了,咱们也无需等那么长时间,只需待得施良丢城失池的战报传回京城,咱们再抢回卫所,功劳就是咱们的了。”
因为西海沿子地形特殊,许多中原将士刚到西海沿子的时候别说上阵杀敌,就是走路也都呼吸困难。所以西海沿子的守军向来不轻易更换。若是朝廷杀了总兵南安王,还有副总兵施良可以顶上来。
正是因为想到此处,南安王才勾结西海王,约定好时间,南安王以检阅队伍为由,叫施良将麾下士兵全都调到校场操练。这个时候,西海王趁防线空虚,试探性攻入,果然见施良负责的南线防区守备空虚,便大举入侵。
施良得到消息后,正要带手下将士赶回,又有北线防区的探子来报说现西海国大军入侵。南安王以总兵身份将施良调过去,但那边只是西海国佯攻,施良现北线防区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原本负责的南线已经被全面突破。
这一切仓促之间生,虽然施良早就疑心南安郡王,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勾结敌国,引狼入室,一开始只当是南安王指挥失误。但后来越想越不对,施良越怀疑南安王,便留了个心。
果然在开战之后,施良部在南安王的指挥下屡屡扑空。朝廷兵士不少手上拿着锈蚀淘汰武器,和西海国军对战中,也颇为吃亏,没过多久,南安郡王就下令将防线后撤。虽然施良据理力争,但是军中大忌便是不服调度,饶是施良是副总兵,但南安王到底是总兵,八万大军只得后撤到白河坝驻扎。
朝廷大军后撤之后,西海王部忙着在白河城横财,倒安生了几日。施良忙着整顿军纪,不敢懈怠。可是朝廷大军连吃败仗,士兵们可不知道南安王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正副总兵在暗中打擂台,难免丧气。竟是一切都被西海王说中了。
南安王倒也不是傻子,西海沿子地处蛮荒,卫所是一道天堑,易守难攻。正因为朝廷占据了卫所一线,西海国才宁愿在灾年花重金买物资,也不敢轻易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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