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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一碗汤,有何困难?难得是,此次他若给了她肯定的回答,真到了送汤之时,还不知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卫驰不答,搭在剑鞘上的右手稍紧了一紧,他就不该叫她前来作画。
“将军……”
沈鸢站在原地未动,语调轻轻柔柔,似询问,又似撒娇一般。
“回去。”
卫驰将目光撇开,只冷冷留下这两个字,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
段奚站在将军府的马车旁,等候多时,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之间变成了车夫,不过既是将军下令,他自当遵从。还有那位女画师,他总觉有几分眼熟,按说他回京不久,见过的女子少之又少,这眼熟之感究竟从何而来呢?
直到看着眼前女子踏上马车,车帘撩起的一瞬,段奚方才忽然明白过来。
返回上京城的第一日,他在北城门搜捕北狄细作时,排查到三皇子府上的马车时,当时车上坐得便是眼前这位姑娘。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赶在车帘放下之前,段奚大胆问了一句。
“小女姓沈。”
沈鸢回道。
“该不会名鸢吧?”
段奚嘴快道。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沈鸢默了一瞬,而后点头。
这下换作段奚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先他以为只是个寻常画师,没想到这画师是位女子,更没想到,这画师竟是沈家沈鸢。
想到两年前那道人尽皆知的赐婚圣旨,彼时卫驰虽不是镇北军统帅,但段奚已然追随其左右,圣旨颁下之后,卫驰命段奚打听一番,当时他就觉得卫驰不对劲,没想过了两年,他更不对劲了。
这何止是眼熟啊?段奚觉得自己有点瞎,难怪他总办不好抓细作寻人的差事。
心中惊异还未散去,但还是正经事要紧,段奚放下车帘:“段某粗人一个,沈姑娘勿怪。”
之后扬起马鞭,策马行路。
沈鸢坐在车内,并未将段奚方才的一番话放在心上,而是低头,细细打量着手中红色玉石,玉石装在一个锦盒内,是临上车前,一位守卫交给她的,原话是:“末将奉大将军之令,将此物转交给姑娘。”
沈鸢轻笑一下,知道卫驰是在答不出她问题的情况下,不得不选了前者。她抚了抚手中红石,将其放在车窗光亮下仔细打量,沈府被抄之前,她也收集了些钗环饰,也算识得些玉石珠宝,手中这颗红石,色泽透亮,纯净无瑕,当是上好之物,只是不似她先前所见过的那些,想来并非产自大周境内,当是北疆或其他地方之物。
原本她只是卖弄个小聪明,没想竟能得如此之物。她原也没把问题当真,甚至还怕卫驰会一口回绝,若真把后路都堵死了,往后她同他相处,岂非更加寸步难行。
还好,卫驰并未如此。
沈鸢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正是她最想得到的答案。
马车一路缓行,暮色降临,天边的金黄逐渐褪去,带走白日里为数不多的暖意。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将军府门前缓缓停下,沈鸢将手中红石小心收好,随即踩着矮凳步下马车。
庭中灯影绰绰,今日将军府的夜灯,比往常亮得早些。沈鸢提着裙摆,迈入府中,甫一入前院,便听见福伯训斥下人的声音。
“收起这些红绸、红灯笼来,谁准你在将军府中,如此放肆的!”
福伯向来待人温和,即便是府中下人,若非做错大事,他不会出言训斥,今日这般高声斥责,还是沈鸢头一次见。
不多管多问,是沈鸢在将军府中一直秉持的处事态度,想来是婢女做了错什么大事,福伯方才如此动怒的吧,沈鸢如此想着,只加快脚下步子,想从一旁小道绕过。院中安静少人,即便她无意多听,但福伯的训斥之言,还是落入她耳中。
“明日是庆功宴的日子,奴婢想着,这是府里天大的喜事,若不做些喜庆些的布置……”
婢女哭诉道。
“将军府的布置,何时有你来做主了?”
福伯神情严肃,语调沉重,“收起你的歪心思来,否则,若触了将军,便不只是斥责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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