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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叔放下手裡的那個方方正正的東西，跟許岩一起退了出去。

方檸也走過去，他總覺得6康南現在像個易碎品，有些不敢碰。但6康南毫不在意，兩人微涼的指尖相碰，他一把握住方檸也的手把他帶到自己身前，緊緊抱住。

「害怕了？」6康南低頭看著他。

6康南的骨像和面相是真的好，一般人重病折騰了兩天，不是面容倉黃目光暗淡，就是凸顯老態表情痛苦。

可6康南除了臉色蒼白，身體消瘦了一些，俊朗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化，深琥珀色的眸子更顯沉穩溫和。

「不怕。康南，我幫你洗個澡，你身上出了很多汗一定很難受吧。」看著6康南得眼睛，方檸也好像一瞬間就成熟了很多，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讓6康南確認自己的堅強和可靠。

「好，身上髒死了，都怕你嫌棄我。」6康南在他的下巴上兜了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方檸也沒有立刻去扶他，他不想用多餘的行為去暗示6康南現在是個處處需要人照顧的病人，他知道6康南不喜歡，對他的恢復也很不利。

許院長說的沒錯，他沒那麼脆弱，不發作的時候身體也沒什麼特別不好和虛弱的感覺。

浴室里，方檸也衣服都濕了，索性脫掉跟6康南一起沖澡，除了洗頭的時候怕他頭暈扶了他一把，其他事情都是6康南自己完成的，果然，他心情好了很多。

洗完澡，6康南還給自己和方檸也吹乾了頭髮，做完這些，他才稍稍有了一些疲勞感，兩個人都清清爽爽的，6康南摟著方檸也一起靠坐在床頭休息。

方檸也抬頭看著6康南，在他的下巴上抓了抓：「康南，你累嗎？難受嗎？」

6康南被這個小動作逗笑了，任憑他像逗小狗一樣逗弄自己，仰著頭輕笑：「看到你就不難受了。」

他又指了指床頭柜上放的那個方方正正的東西：「給你的，打開看看。」

方檸也把那個深藍色天鵝絨布包著的東西拿過來放在腿上打開，露出來的黑色啞光絲絨皮面相冊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那是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相冊。

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6康南摟著他都能感覺到他的肩膀因為情緒激動而快的起伏。

「這是……爸媽的相冊嗎？」方檸也抬頭，眼裡含淚的看著6康南問。

6康南在他的眼皮上輕輕一吻：「嗯，爸媽的相冊，我給你找回來了。」

方檸也擦掉眼淚，迫不及待的打開相冊的第一頁，那張熟悉的全家福好像活了過來，透過時光的隧道將他帶回了最幸福快樂的童年時光。

他轉過身抱住6康南，眼淚將他胸前的病服打濕：「謝謝你，6康南。」

6康南勾唇展齒，輕聲問：「怎麼謝？」

方檸也臉頰微紅，囁嚅道：「給你個名份好不好？」

6康南神色微微凝滯，又立刻恢復正常，但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趁著方檸也高興，說道：「檸也，我問過在德國當醫生的朋友，你的手在那邊可能會治療的更好，你想不想去？」

方檸也本來晃著腳開心的翻相冊，聽到6康南的話，看似正常，但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翻著相冊的手緩慢的放下來，他沒有想到『名分』竟不是6康南最想要的，心中有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拿朗格跟你換。」方檸也眼睛亮亮的看著6康南。

6康南也搖了搖頭，放檸也的眼睛立刻就暗淡了下去，抬頭盯著6康南問：「你也跟我一起去嗎？」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還不適合長途飛行，如果你想去的話，會對你很有好處的，總比一直守著我要好。」

6康南有些心虛，他不敢看方檸也的眼睛，轉頭看向窗外，其實窗外沒什麼可看的，不過是幾條交錯的立交橋。

「我的手指最近已經沒有僵硬感了，醫生說是很大的突破，以後會越來越好，越來越靈活，沒必要去國外。」方檸也已經學會了簡單的見招拆招，他繞開了陷阱，不以為然的繼續翻看相冊，看到有的地方還會沒心沒肺的笑笑，指著照片給6康南講當時情形轉移話題。

6康南開始還敷衍著笑笑，後來實在沒忍住，按住了方檸也的手，輕聲說：「檸也，對不起。」

方檸也這才合上相冊，把臉埋在6康南的胸前蹭了蹭：「為什麼道歉？你沒做錯事情啊。」

6康南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這樣患得患失過，他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其實如果他趁著自己生病，讓周律師從民政局取一份結婚登記表，方檸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立刻簽字與他復婚。

可當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深愛著方檸也的時候，得失已經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方檸也會不會幸福，下半生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才是他第一位需要考慮的問題。

6康南虛弱，聲音沒有以往氣力足，有些沙啞的說：「檸也，你一畢業就嫁給我，是不是都沒談過戀愛？我以前那麼忙，一直冷落你，你也沒去過很多地方開闊眼界，應該很遺憾吧，我身體現在這樣，對你來說是個拖累……」

方檸也軟糯糯的聲音忽然提高了音量，略顯嚴肅的說：「6康南，我不用你為了我好，我知道自己該選擇什麼樣的生活。」

以前，方檸也在6康南面前從來都是戰戰兢兢的，甚至在面對6康南怒火時，說話都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