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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一筹莫展,没有师父领路,自己无头苍蝇般摸索能得甚么要领,枯守枯悟。
是日,汪毓正于溪中捞摸着浮萍,十数日参悟没有进展,恨自己倒好似要习惯上这每天操劳平庸的生活,心中正躁:毒解去不得,内力当运出不得,是便剑也无法再提,何谈练剑名显。便就这般碌碌无为农耕采摘的日子,又与山中何异,倒还真不如回山里去,胜在有爹娘相伴,又得……一时念起一绛衣温婉妙龄俏女,直有“咯咯咯”
银铃笑声响于颅内,心波漪漪一时旖旎。
“可却知得我是铩羽而归无功而返时,真将我视为了吹牛之人,何有颜面再玩?便是爹娘目得了,也当操心多矣,樗朽不才,如何回得,如何回得。”
思及于此,汪毓不快陡生,憋着闷气又窝一团无名火,目觑处处都为黑灰,也再提不起捞萍的兴致,蹲坐去了岸边,只顾提溜着大网于水面引来引去,唉声叹气不是积极相,唯双目盯着水流渐渐失神。
随来往去,自去复来,川流不息泓泓不绝,眼看着水波随着滤网流奔着,树股水流从网眼中流出,一沥沥一眼眼络绎迤逦。菩提仙根自水出,碧绦净玉降锦鲤,仙根高托锦翠盘,一方珠碧一方清。流来流往俱是奥妙,却叫汪毓得了端倪,那渐渐失神的双目重又燃起了光亮,日精月华灵犀所致,汪毓感觉此刻攥着的不是滤网,而是一柄铁剑,铁剑于水流中荡漾升摆,这不便是剑招中的撩拨二式么!当下跃将起身跳入溪流中,激得阵阵浪起,也不顾衣衫尽湿,提着滤网只顾一顿演武。
捱得日去曙罢,寒意陡生,汪毓方才提溜着束网依依不舍回了。身后一潭的狼狈,不说七零八落的浮萍,满目疮痍尽是掀得根起的乱木与同不计其数的水藻。
回至家中生起火炉,汪毓挂了湿透的衣服去烘,自也换了身衣物去于一旁烤火,赤禾闪烁是个跳动的火灵,暖得人喜舞也吸睛,汪毓双目凝视盯得恍惚,彼时目中黑珠也若有数股茂盛火焰扑腾起舞。实心中有悟,笑也挂起:虚者实其核,实者虚其壳,候知客所言原是如此!内力不过是辅佐拳脚之心核,外在招式才是立足之壳,有壳无核,剑招弥之,有核无壳,百无一用!壳之何处?遍观周身田耕农活散事,哪一个不是武功?先前于码头扛物之举便视作抵式,劈柴砍薪更是直白,不就是劈砍二式,锄草捞萍视作撩,铁锅炒菜视作拨,推拉风箱视作刺,采花摘果视作点,割麦收草视作划,如此等等,不都可视作粗浅剑招!妙手技法诚当如此,一招一式俱是生息,那些开宗立派江湖高人前辈,创招写谱不也是观世间之物悟得,谁人可得天上掉下来的秘籍?剑招身边得,妙手偶使之,怎的我便不能创一套这杂家剑招了!
一时嗟叹,摇了摇头道:“开兄先前所言,干此等粗活不需动脑动嘴,只需得埋头苦干,却可真当谬矣,误我多时,误我多矣。”
不待衣服烘干,汪毓提起柴刀便出了院去。
“用午饭了,干嘛去?”
开瑞端着盛盘碗盆走出,盛盘上几样鲜蔬翠色欲滴,竟还混炒着少见的荤腥,却只见汪毓背影。
“干大事去!”
已去了院外。
“噫,就你大事多,对我来说现下最大的大事就是吃饭。”
开瑞铺开了饭食盘馔,坐去木凳上,自顾盛满大米举箸捏着肉菜扒饭:“肉都不吃了,干你的大事去吧。”
汪毓径自提刀走入了施大娘家院中,脑中正演着劈柴的刀法使招,神情严肃不说眉头也紧锁着,施大娘迎面走来,正欲客套一番询问汪毓,怎却见其手中搦一把柴刀,目神俱凶竟还有杀意露出,愣是没敢搭话,呆在当地直勾勾目送着汪毓走向自家后院:“这娃娃,失心了?恁恨我家这柴火?”
汪毓哪管顾这些,端详着身前的木柴,举刀只闻“咔嚓”
一声刀劈入了柴身,柴体中央裂开一条缝隙,复一刀顺着先前缺处砸下,整柴一分为二。汪毓举起一根新的木柴,觑辨着纹理,脑中复盘思索起劈柴时的力力法,再一刀挥下,立时破开此柴。笑意涌出汪毓得了个手熟,连出数刀,硬柴尽皆被一刀破开。如此疾势只便左手换柴,右手挥刀,银芒既闪,左右堆垛。柴刀使得愈顺手如是真臂亲长。且记不清挥了几百刀还是几千刀,只觉当下于“劈”
这一式,汪毓是感悟良多颇得建树,笃定当时,若铁剑在手,但劈之下便无完物。
劈式既精,他招更究。汪毓此后于杂家散活之中钻究剑招,便说抗物,双肩驮起十斤百斤足下生风负若无物,但说摘果,双手如簧便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巧妇也是比他不得,至于收割除草捞萍刈麦凡此种种,更是将一众人撇下甚远,如若不知情不知得汪毓是后来投奔的远房,还真当汪毓是本地干活多年的庄稼好手。
剑法至臻欲是大成,岂有一蹴而就的。是便天赋再佳者,莫不得孜孜不倦手不释剑以求得那日精月进。汪毓于农活中悟出一套剑招已是不易,这每日的劳作也是潜移默化巩固着这基础剑式,乃至睡梦中都双手作舞,好不魔怔,可到底练时短浅,要说这效果如何,实战如何,各式衔接又且如何,汪毓心里倒是真没底气。
“噫,汪兄,你说人且好玩着呢。你刚醒能下地那会,满脑子的武林大侠梦,都没承想能把你劝上与我一齐做那苦工,谁知道这干起来还真比不过你。”
开瑞在厨房擀着面皮,汪毓于院内以枝代剑,舞弄着剑招,四平八稳一板一眼,也真有那么点意思。多式使罢,待一记树枝劈出,汪毓皱了皱眉,收回树枝再次劈出,复收复点复收复剁,怎番不得满意,力终是不对!是便这一劈由柴刀换做树枝,长度粗细轻重全有变化,竟是寻不得那一气呵成之势,思忖当时皱眉更甚,直拧作个疙瘩,汪毓丢下树枝提起柴刀便出了院门。
“哪去?”
“我去施大娘那里,再替她劈些柴火。”
“站住!”
开瑞赶忙跑出院门,手里举着还裹有面粉的擀面杖:
“站住!不准你再去了,施大娘多次寻过来客气也道,说是多谢你的好意,是只家中薪柴堆积太多,料是明年都烧不完了,现在也嫌你了。”
开瑞扬了扬擀面杖,面粉扑飞。
汪毓哪里听他。
“噫,你个夯货,山上都无枯木了,整座山叫你给砍秃了,你要逼村长捉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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