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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車簾掀開,衛雲舟極端莊地踏在腳凳上,然後深深一腳踩入雪地之中。
舉荷卻沒有這麼悠閒,她後一個出來,相當跳脫,一個大跨步便踩進雪中。
車夫看得心中暗自嘖嘖:這丫頭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一點不怕冷的。
舉荷是衛雲舟小時候出宮的時候撿回來的乞兒——這是宮中都知道的事情。
那時候天寒地凍,年幼的公主出宮,在路上碰見一衣著單薄的小乞兒。
乞兒雖然衣著單薄,但絲毫不怕冷,也不怕衣著華貴的衛雲舟,還和衛雲舟因為天冷受凍之事爭論兩句。
素來爭強好勝的衛雲舟竟也不惱,將她帶入宮中,還為之重取了名字,一直帶在身邊——這就是舉荷。
「時候不早了,王叔,你回去吧。」舉荷一邊拿著手提燈,一邊道。
車夫點點頭,拍了拍肩上的落雪,收了腳凳便又爬上車去,慢慢吆喝著離去了。
舉荷把提燈點燃,明亮火焰相照時,她才意識到衛雲舟手上原來還帶著那貓拿游魚的花燈。
這貓拿游魚的花燈本來就是用作觀賞,拿來照明自然有些欠妥。
兼以這花燈是那登徒子所贈,舉荷心中便不免生了些惱意:「殿下,這花燈又不能照明,您這麼拿著也是白拿著,我來拿吧。」
衛雲舟卻是拒絕:「不必。只此一物,本宮還是能拿。」
舉荷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公主殿下所認定的事情,輕易沒有人能夠改變——她所謂的和公主的爭論,大多數都是對既成事實的預測或者重複而已。
二人踱步走向大門,那兩個宮人面面相覷,原不知是誰,直到衛雲舟走近,他們看清人臉時,這才慌慌張張地行禮:「參見公主殿下。」
夜晚輪值換班,衛雲舟出去時的那兩個人,如今已經換下。這換上的兩個人,消息還有些滯後。
「免禮。」衛雲舟淡淡拋下一句,神色未作任何變化,依舊是提著花燈往前面走。
其中一個宮人,衛雲舟走來之時,他便一直盯著那盞花燈。待到衛雲舟走後,他的目光也未曾離開過。
這花燈......公主殿下出宮一趟,就是為了買個花燈?她不可能稀罕這種東西的。男人暗想。
舉荷雖然是走在前面,但是她時不時停下回望衛雲舟,自然也就覺察到那男人不甚友好的目光。
待到走遠,舉荷才小聲說話:「殿下,我剛剛看那左邊的竹竿兒有些眼熟......就是一時半會兒我想不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衛雲舟居然說出那人身份:「那人不就是東宮裡的人麼?秋日宴時,你我都見過。」
舉荷噤聲,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可是秋日宴至今也有好幾個月了,公主殿下怎麼什麼都記得?
還是這麼個無足輕重的小嘍囉。
「我看他那眼神不善。」舉荷道。
「東宮主人就不善,」衛雲舟輕笑一聲,這是她今夜回宮後第一次明顯的情感波動,「他應該馬上就會去打聽,我出宮做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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