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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将簪子递上,低头从荷包中拿取银两。
“小店除了簪,还有其他饰,这簪还有其他样式,姑娘可要再多挑选几支?”
掌柜狐疑地打量了眼前女子一眼,来如意斋买饰的姑娘,都是千挑百选,常常还要比划试戴,如眼前女子一般,全程头戴帷帽,买了东西就走的,实在不多。
“就要这支,不必再挑了。”
沈鸢温声说道,言语见正好腰间荷包取下,放在柜台之上。
掌柜看了眼柜上荷包,粉底白花,绣工精致,右下角一只纸鸢,栩栩如生。如意斋的掌柜虽是男子,但多年做着钗环饰的买卖,除了饰,对香囊、荷包之类的女子惯用之物,自是十分熟悉,只一眼便知,眼前女子所用荷包布料、绣线皆是上乘,眼前这位,多半是位败落的官家小姐,以帷帽遮面、手头拮据,就情有可原了。
思此,掌柜没再推销,只将银簪用木盒装好,递上前去。
沈鸢将荷包上的抽绳收紧,伸手去拿柜上木盒,纤纤玉指还未落到木盒上,眼前却忽然伸来只手,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将木盒夺在手中:“这支簪子,本姑娘要了。”
隔着帷帽,沈鸢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眼,樱唇杏眼、一身红衣惹眼,瞧着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方才听见少女说话时的挑衅语气,沈鸢的第一反应是,遇上了旧识?待看清少女长相之后,她便暗松了口气,此女面生,她并不认识。
银簪普通,她不过随手挑选,却不料竟还有人同她争抢,沈鸢自是不欲纠缠,只将荷包收好,柔声说道:“既是姑娘喜欢,那便让给姑娘吧。”
或许真是喜欢这簪子之人吧,沈鸢如此想着,正欲转身去挑其他簪子,却听眼前少女自鼻尖出一声轻嗤,而后将她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姑娘的荷包甚是好看,可否借我一观?”
红衣少女道。
虽是询问的话语,但说话语气明显是不容拒绝的,沈鸢自是听出话中之意,心中不免奇怪,她明明不识此人,为何她故意刁难?
“不过自己绣的普通荷包而已,不值一观。”
沈鸢不欲惹事,说话仍是温声细语,前路既被挡死,她便转身而行,挑选簪本就不是她本意,今日这饰不买也罢。
“那姑娘可否将荷包卖我?”
叶婉怡上前一步,隔着帷帽仔细打量对方容颜,“我甚是喜欢。”
沈鸢怔了一下,眼前女子明显是在找茬,簪子不成便惦记上她的荷包了,她并非怕事之人,只是眼下她身上带着账簿,不宜生事,她耐着性子回道:“多谢姑娘抬爱,这荷包不卖。”
沈鸢不欲久留,话毕,便转身离开。
叶婉怡今日是来取先前预订的镯子的,她本就对饰钗环之物不大感兴趣,若不是上回同林若芸一道来此付了银钱、订了镯子,今日她也不会再来。她本是兴致缺缺而来,没想刚入店门,便见到上回那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身影。
叶婉怡一下来了精神,即便那女子今日换了衣裳,仍以帷帽遮面,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来,不会错,她断不会认错那女子的模样。店内人多,叶婉怡生怕像上回一般,将人跟丢了,见人在柜前结账,赶忙行了过去,待走近后看清女子手中荷包所绣的纸鸢,闻见她身上清馨的香气时,便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多日的苦闷、愤懑、不甘一时全涌上心头,她今日定要看清,到底是何人迷惑了卫驰哥哥的心。
“你站住!”
叶婉仪忽地高声道。
沈鸢停步,却未回头,倒也不是怕了这不知哪里来的刁蛮姑娘,只是店中人多,不得不走得慢些罢了。没想她这一停,却给了对方机会,猝不及防地,颈上系带一紧,那少女竟从后头生生将她的帷帽扯了下来。
沈鸢驻足、回头,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惊愕,她不识此女,实在不明白眼前少女为何一再为难于她。
这一眼不禁也让叶婉怡怔住,此人竟是沈鸢?她素未谋面的情敌沈鸢!
早听闻沈府被抄,沈鸢下落不明,她同卫驰哥哥的婚约早就做不得数了,没想她竟还敢纠缠,叶婉怡只觉全身气血瞬间涌上头顶,低迷多日的心情在此刻突然找到了泄点,今日她定要她好看!
从前她是尚书府嫡女,又与卫驰哥哥有婚约在先,叶婉怡虽恨极了沈鸢此人,却也不敢拿她如何。可如今,沈鸢只是罪臣之女,而她是镇北军有功将领之女,她还怕她作甚? 此时此刻,她只想?璍将新仇旧恨一起报了。旁的本事没有,无理取闹的本领,叶婉怡最是在行,她气势汹汹道:“本姑娘方才遗失了一只荷包,红底白花,与你身上这只甚是相似,我怀疑……就是你偷了我的荷包!”
沈鸢只觉好笑,先是故意跟她争抢一支簪子,后是盯上自己的荷包不欲放手,虽不知眼前姑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过意不去,但污蔑她偷窃,这手段也实在太低劣了些。
“姑娘遗失荷包,见到相似的,便说是你之物。那我若言,昨日遗失一串手钏,与姑娘腕上这串颇为相似,姑娘又该当如何?”
“你!”
叶婉怡是急性子,闻言只一边摘下腕上手钏,一边怒道,“那我便将这手钏拿给你看,你可敢将腰间荷包拿给我看看?”
沈鸢不知对方为何要同她的荷包过意不去,她瞥了眼对方递来的手钏,没接,后抬眼看向眼前少女,眼神笃定:“姑娘说这荷包是你的,那便说说,荷包所用是何种锦缎?上边丝线又是何地所产?”
叶婉怡方才那一嗓子,已引得店中多人注意,这会儿她又动起手来,闹出不小动静,店中本就人多,这会儿已有不少人上前围观。叶婉怡僵在原地,她明明是想给沈鸢难堪,怎么难堪的反倒成了自己?
回答不上问题,叶婉怡心中更急,焦急中目光瞥见沈鸢袖中似放着什么东西,方才她便留意到沈鸢一直小心护着左手衣袖,此刻她骑虎难下,只胡乱言说:“我还遗失了一根玉簪,怀疑就藏在你袖中,我要将那玉簪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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