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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厚和洛溦在外收拾干净,回到家中,恰好是晚饭的时间。
孙氏如今升作了官家夫人,却还保持着从前在越州的习惯,凡事亲力亲为,领着仆婢布置餐案菜肴,张罗得井井有条。
洛溦跟着哥哥踏进花厅时,见父亲宋行全坐在主位上,抬眼瞧见儿子进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啪”
的一拍桌子:
“你还晓得回来!”
宋昀厚忙捅了下洛溦的手肘,示意她把自己编好的说辞搬出来。
“爹爹息怒,是这样的,圣上过几天要去祭天坛求雨,刚好哥哥从前的同窗在负责搭建观礼台的工事,便拉他去帮忙对了下给工匠的工钱开支,吃住都在工部的官署。哥哥不好差遣署衙里的仆役,又陪着跟署里的官员吃了几回酒,一时便忘了给家里报信,今日一完事,就马上回家了。”
宋行全瞧着女儿眉目可爱,火气略消了些,盯向宋昀厚,脸色还是不好看:
“哪个同窗?你在官学待了两年就退出来了,还有人能记得你?”
宋昀厚先前对着洛溦,承诺了只要她帮自己圆谎,他回家就一定伏低做小、不再跟父亲起争执。谁知眼下被父亲语带讥诮地质问了一句,心里立即又难受起来,忍不住扬头反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让人记得了?我读书不行,就不能有别的本事吗?”
“你能有啥本事?”
宋行全也窜了火,猛地拍了下案面,“就知道跟你老子顶嘴!”
洛溦忙劝道:“爹爹别把手拍痛了。”
宋行全抬起手,朝着儿子虚点了几下,“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难怪说亲的都看不上你!我宋行全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被女儿劝着,抑了抑情绪,冷着脸又对宋昀厚道:
“我给你找了份东仓计史的活儿,明天跟我去见一见人!”
东仓是长安城的官府粮仓之一,东仓计史说白了就是管仓库的,一个月俸禄最多二两银子。
宋昀厚当场炸毛,“我不去!”
宋行全大怒,“不去你还能干啥?书也读不了,这好歹是官差,还委屈你了不成?”
孙氏也上前劝和,“好了大郎,先别跟你爹顶嘴,先坐下吃饭!有事吃完饭再商量。”
宋昀厚一甩袖子,“不吃!”
随即大步出了花厅。
宋行全气得吹胡子瞪眼,把桌案拍得咣咣响,“反了!反了!”
当年搬到京城,为了儿子的前程和学业,他颇是拉下脸求了不少人。
京城里的官学分成了好几个档次,最上面的有皇亲国戚的弘崇文馆,再往下是三品大员子孙就读的国子学,从五品以上的太学,和七品以上的四门学。
宋行全的官职是正六品,原本儿子只能去四门学。可做父母的,谁不想为子女搏一搏前程?
宋行全听说太学出来的生徒,科举通过率几乎是十有七八,便到处找门路托关系,最后求到了冥默先生那里,硬是让儿子破格进了太学。
可谁知宋昀厚进去不到三年,竟然自己退学了!
孙氏知道此事是丈夫心中的大怨,也不敢多劝,只吩咐仆人送些饭菜去宋昀厚房中,自己携了洛溦入座吃饭。
宋行全跟儿子吵了架,一晚上脸色都不太好,待吃完了饭,情绪方才稍稍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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