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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侍听在耳朵里,再低头看这张单子,微微一笑。
李玉看着几个稳妥的小太监搬东西,就又想起方才养心殿的一幕。
贵妃请过罪后,皇上的火气也就平了。又见贵妃病的憔悴清减,哭的眉目嫣红,甚为可怜可爱,便如往常一般携了贵妃的手共同坐在榻上,觉得贵妃手指冰凉还亲自替她呵了呵,然后轻言慢语问贵妃吃什么药,太医可尽心,伺候的人够不够。
李玉见此已经明白:贵妃娘娘十三天前跌倒的跟头,今日算是彻底爬起来了!
他眼里看着皇上将自己的珐琅掐丝铜胎手炉递给贵妃捂着,自己又在外握着贵妃的手。
耳朵又听着皇上发问:“你固
然是为朕着想,可六宫皆知,你要将那宫女给朕使唤,如今你不肯带人来,可怎么了局?”
李玉立刻竖起耳朵。
只听贵妃娘娘很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皇上也知道,臣妾向来没什么急智。”
李玉心道:娘娘您谦虚了,您不光是没有急智,缓智也没有啊。
只听贵妃继续道:“不过臣妾确实想了个法子,只是还得劳动皇上的金口和李公公。”
李玉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缩了缩。
皇上声音懒懒的,一听就知道,他对贵妃的想法并不抱希望,已经准备自己出手替爱妃善后了,此时不过是随口一问:“哦?你想了个法子?那说给朕听听。”
贵妃便道:“等臣妾告退了回去,还请皇上命李公公去钟粹宫一趟,便说您今日见了铃兰,觉得她举止轻疏,不堪御前伺候,仍旧送还钟粹宫当差,如此外人也就不知道今日臣妾未曾带人来请罪。”
李玉便听皇上笑了起来,愉悦道:“哦!说是请罪,其实是来哄着朕替你撒谎的!本是你跟朕使性子,如今还要朕替你描补,那可不能。”
贵妃见皇上不应,马上就急了,听起来泫然欲泣:“皇上帮帮臣妾,若不然,臣妾违抗圣旨的罪名就落下了!”
皇上失笑:“你也知道你是违旨吗?”
半晌李玉又听见皇上放柔了声音:“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时值太阳略微西斜,金灿灿的阳光映进房内,李
玉就瞅着地上的一双影子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李玉当时就在心里盘算:从贵妃绿头牌被摘了起,他就觉得贵妃要坏菜。许多错不是请罪就能弥补的。此时的贵妃,无论给不给铃兰,都已经在皇上心里落了下乘。要他说,还不如坚决不给,哪怕跟皇上怄气到底,也好过半途而折,起码能有个‘从一而终心思赤诚’的考评。
所以今日以为贵妃带着铃兰来请罪时,李玉心里是很惋惜的:这独一份的贵妃,只怕到今日也就要失宠了。
可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贵妃居然误打误撞的平了皇上所有怒火。经此波折,倒有跟皇上更亲近一层的意思。
旁人不知道,李玉可清楚:这十来日皇上阴沉着脸,到哪个宫里都吹毛求疵,一会儿嫌这个贵人服侍的不周到,一会儿嫌那个常在呆板的木头似的,横竖都不合心意眼缘。
直到今日才见了个笑脸。
不过皇上也硬是心狠,若贵妃不来‘遵旨’,哪怕太医院来报贵妃吐血,皇上竟也坚决不踏足钟粹宫。
随着皇上登基日久,李玉也越来越畏惧自己伺候的这位天子的心性,只能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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