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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镜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李昭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岳织本来想去李蕴宫里，结果稀里糊涂地到了太液池。她根本没心思看路，心里又烦又乱，也闹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烦，烦得想一头扎进水里。

李昭默不作声地跟了岳织一路。她叫了岳织好几声，岳织都跟聋了似的。

“岳织！”

李昭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岳织后知后觉地转过身，茫然地看着小皇帝。

李昭叫周围偶然路过的料理花草的或是值守此处的太监宫女都退下了，提着裙子跑到岳织面前道：“人家叫了你一路。”

“怎么过来了？不是要陪你皇叔和堂兄用饭么？”

岳织抬手温柔地理顺小皇帝被风吹乱的发。

“堂兄？那不是妖精变的么？难道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李昭拉住岳织的手道：“你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

岳织不明白小皇帝是怎么听到的。她明明离得那么远，还隔着门。

李昭指了指耳朵道：“伏灵丹闹的吧！最近耳朵特别好使。你和那妖很熟么？”

“认识。”

岳织牵着小皇帝在池边坐下了。

“那你能不能叫她把皇叔治好？肯定是她害的。”

李昭生气地道：“这事儿你最好不知情。”

“不知情。我会和她说的。”

岳织一直看着小皇帝，舍不得挪开眼。

李昭点了点头，声音忽然温柔起来：“她说的前世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是我，前世的我是前世的我。我只知道，现在爱的是你。”

岳织忽然落下两行泪。

李昭慌了，她没见岳织哭过，赶紧掏出巾子道：“怎么哭了？我这辈子都只爱你，真的嘛！”

岳织带着哭腔道：“我曾经想过，下辈子再去找你。可是真的到了下辈子，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告诉我，你是你，上辈子的你是上辈子的你？然后丢下我走向另一个人。”

李昭心疼得手足无措，把岳织的头埋进自己的肩窝，轻声安慰道：“那个人也已经不是我了啊~”

她努力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再说你又不是一定能成仙。没准下辈子咱们谁也不记得谁呢？别杞人忧天了，过好眼下才是最紧要的，下辈子还早着呢~咱俩才刚刚开始，还有可长可长的日子要过……”

岳织听了这话心里更难受了，痛哭着道：“没有了……阿昭，我找不到梁禀天治你的法子。”

她说这话时声音是颤抖的，呼吸也是乱的。

李昭能感觉到肩膀湿了一大片。岳织的泪从热到凉，一直凉进她心里。她短短地愣了一下，很快换上了笑脸：“没事呀~早有预料的事。你不要自责，哪怕找到太史的法子我也活不到常人的寿数……”

她嘴上说着没事，脸上也带着笑容，可是眼泪毫无预兆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死对她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离开人世不重要，离开岳织却让她受不了。她才遇到岳织啊！她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轻轻拍着岳织，口不对心地道：“真的没事。”

她已经知足了，能在短暂的生命里遇到岳织。好歹尝过喜欢人的滋味，也尝过被人喜欢的滋味了。

岳织仍旧摇着头。有事！

“你这几日太累了吧？回宫去歇会儿好不好？”

李昭偷偷抹掉眼泪，笑着抬起岳织的脸道：“我得和那个……那个妖……她叫什么啊？”

“沧镜。”

岳织情绪稳定了不少，凝着眉心道：“你是该和她好好聊聊。上辈子没准是你和人家约定好的，来世再续前世缘什么的呢！结果人家辛辛苦苦找上门，你反倒什么都不认了。”

李昭细细一想，竟真的有些心疼沧镜，仿佛她就是下一世来找自己的岳织。“好。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早点回来。”

岳织不舍地拉着小皇帝的手。能相守的日子屈指可数，一分一秒她都想珍惜。她会一直一直守着小皇帝，直到仙气耗尽。神仙气弱会怎样？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