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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海醒着。看到两人进来，他躺在床上轻轻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心脏病晚期再一次发作，身体负荷过重，连说话都成了难事。

子轩走到他的床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父亲。过了许久，他转身同凌司佑和顾珍说：“我想跟伯父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病房中只剩下两人，子轩抚摸着父亲自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迅速见白的头发，眼中盈了泪：“等下就做手术了。”

林明海嘴唇噏动，喉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表示知道做手术的事。

“爸。”

子轩捏住被单一角，嘴角带着笑意，“爸，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叫了——如果你走了，我这辈子都会遗憾，你知道吗？”

听见他口中的称呼，林明海双眼猛地睁大，浑浊的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他一直一直试着张嘴说话，呼吸忽然间变得急切，胸口也起伏起来。

“爸，不要激动。”

子轩站起身，像以前那样为他轻轻缓着胸口，“只要你醒了，我就认你当我的父亲，这一辈子都照顾你。”

听到“认你当我的父亲”

这句话，林明海目光微黯，呼吸渐渐平复。然后，他睁着眼睛看着床边一举一动跟儿子酷似的少年，重重的阖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目中的渴盼半分也掩饰不住。

有时候病重的人往往看得更清。儿子，林浩，子轩……他年老却不糊涂，在商场中半生打滚，看得反而比平常人更通透几分。或许冥冥之中，已经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理解之外。想到这里，林明海眼神中露出渴望，嘴唇不停动着想问出声来。

“爸，手术如果成功，你问什么问题，我都不会瞒你。”

子轩为他掖好被子，顿了顿，黑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林明海，“如果你撑不下去，我和妈的后半生，都会像活在地狱里，受尽煎熬！”

这是他第一次对林明海说出这般重话。好不容易车祸后重生，一家人能有团聚的机会，手术若是失败，他怕自己会发疯。“妈跟了你三十多年，如果你撑不下去，就这样走了——爸，你觉得两个月内同时失去儿子和丈夫，以妈的性子，她能活多久？后半辈子还会有快活的日子么？”

顾珍的心思一直放在家人身上，死了儿子林浩，尚有丈夫林明海。然而若是如今丈夫也死了，谁能保证接二连三遭受打击，顾珍能平安无恙？一个多月来，子轩看到往日保养极好的母亲发根也见了白发。

听到病房外开门声，实现扫向凌司佑和母亲，子轩凑上林明海的耳朵，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爸，今天傍晚你要是能醒来，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林明海眼中闪过极度的渴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微微动了动唇，一直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唇形。

子轩握住他的手，分辨出那了他口中的两个字，儿子……

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子轩别开眼看着床边的吊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父亲，千万莫要出事。

表白发现

离手术剩下四十分钟，余下的时间顾珍一直坐在林明海的病床旁。子轩和凌司佑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夫妻两人。

手术准时开始，主治医生进来后，关上了病房门，随之而来价的等待最是漫长。三人坐在走廊的等待椅上，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是煎熬。

门内，医护人员严密监控着病床上病人的各项数据，虽说器官源被检查出来同病人的心脏相契合，然而身体器官排斥现象极有可能发生。继发感染、免疫排斥，主治医生同医护人员都绷紧了弦。手术台上一个轻微的意外，很可能便会害了病人的性命。

医生用了略长于手术时间的麻醉药，林明海陷入昏迷。主刀医生用开胸器开胸，在合适位置卸下并放入，把血管缝上。每一步都十分艰难，极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