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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寒冷的夜风吹拂在我身上,引得我瑟瑟发抖。此时,头脑已经清晰起来,理智准确无误的提醒着我一个必须面对的事实——今天,你就要和他分别,从此再也不见。
我努力的想要拭去脸上还在不断滑落的泪水,可是却发现泪水涌得越发汹涌。我努力的想要回转身去,不再让自己的视线停在那间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可却发现这个转身是那样的艰难。因为,我知道,一旦转过身去,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将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再没有!
寒冷的冬夜,几乎将我冻成了冰棍。我抓紧身上的寒衣,靠在墙角上,努力的做着最后的挣扎。最后,最后,我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借着那股钻心的刺痛和嘴里尝到的鲜血味道,狠下心来,让自己背转了身去,脚下如履刀锋一般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离开,一步步的离开。
我没有回头,我只在心里默默的说:
何绍群,谢谢你。我……爱你。
预定的航班是下午四点起飞,两点半时,我已经身在机场的出境关口,排在人龙之中准备出关。我没有要托运的行李,随身所带的只是一些换洗衣服,所有和这里有关的一切,我都没有带,统统的扔下,不管是人也好,是物也好,所有可能引起我回忆的,统统的被我留在了这里。就好象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孑然一身,而今,同样的一幕再度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轮回的命运啊,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排队很快就轮到了我,我将自己的护照和机票递了过去,静静地等在那里,等待从海关人员的手中接过敲好出境章的护照,那意味着,我将要永远的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
可是,很奇怪,那个海关叔叔反反复复的看着我的护照,那双锐利的眼睛不停的在我和护照上来回的打量着,面露疑光。他在电脑里噼里啪啦的打着什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然后抬起头非常严肃的对我说:
“小姐,请您跟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安检室稍微等候一下,我们需要对您的身份做一下更为详尽的确定。因为您的护照好象有问题。”
啊?这是什么情况?我的护照有问题?怎么可能?我来的时候并没有问题啊,一切正常。怎么这次再用,就有问题了呢?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吧!我很错愕,无法置信的连忙追问:
“先生,不可能吧。我一直用这本护照飞来飞去的,到哪里都没有问题啊。你看那上面这么多国家的出入境记录,怎么可能有问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那位海关叔叔显然并不想与我过多解释些什么,似乎他对象我这样的情况已经见过太多,早在心里把我当成了意图偷渡出境的嫌疑分子,因此,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非常公式化的说道:
“有没有问题,等您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去了之后,经过检查才能确定。现在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影响后面乘客。谢谢!”
我回头一看,有些等在我身后的乘客已经因为我的拖延而开始在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看我的眼光里也有着一丝厌恶。好吧,我不想惹了众怒。唯一能做的,还是马上离开。瞧,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现在,我总算是喝到了塞牙缝的凉水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闭上自己还想要辩解的嘴,认命的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在早已等在一边的一位海关弟弟,走向了一间在角落里并不起眼的房间。
海关弟弟非常礼貌的让我耐心的在房里等候,还替我倒了杯水。他拿着我的护照先行离开,看样子真是我的护照出了问题。可能有什么问题呢?总不会说我的那本护照是假冒的吧!
我很无奈的坐在房间里,枯等,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眼看着我的那班航班就要到了起飞的时间,要是再不登机,就要误了我的行程啊!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把我关在这里,又没人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难道真的要我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么?
我有些发急,正思忱着是不是该起身出门去找人时,那扇门被人给推开了。我听见了身后有动静,连忙急切的转身过去,刚想要开口,却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登时如被雷击,当场傻在那里,连呼吸都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连连倒退,直到自己的身体退无可退,撞在了墙壁上。
我的心在胸膛里跳得飞快,真的好像就要跳出喉咙。眼泪刷得一下潸然而下,模糊了我的视线。何绍群,是何绍群,是他,来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很久,很久,从我决定要离开,从我决定再不出现在他生命中之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整整三个月零十二天,真的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很清瘦,本来就瘦削的两颊深深的凹陷着,身体似乎经过了二个月的调养,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那个标准而又健美的衣架子状态。他的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这样冷的天,他竟然只在衣服外面套了件西装尼大衣,但是宽松的大衣松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更加的瘦弱。他的脚上还穿着医院里的拖鞋,看起来是匆忙赶来的。他的手背上,贴着胶布,打过吊针的地方微微的泛着青紫色。
层层衣服之下,我知道他的身上一定还有许多被羊肠线缝好没多久、需要好好休养的伤口,因为当时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嚎啕大哭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些刺目的红色鲜血就是从他的身躯上不断的流出来,那一幕,我,终生难忘!
虽然我看不到现在那些伤口恢复的究竟如何,但是我知道,他这样的赶来拦我,风尘仆仆,行色匆匆,衣着单薄,若是受了风寒,又或是因为心急而挣开了缝合线,他的伤口又如何能休养的好?!我岂不是又害了他一次?我身上背负的情债,罪孽,怕是又要加重几分,那我欠他的这一切,又该如何偿还?
我内心又急又气,无法忍受他竟然为了我而这样枉顾身体,心痛之余,又怜惜不已,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看着他从轮椅上慢慢地站起来,脸色苍白的用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死死地瞪着我,步履艰难的朝着我一步步的走过来。
他走得那样慢,那样艰难,让我看得越发的泪如雨下。我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眼前已然一片模糊。我只听见自己的哭声,抽泣声回响在耳边。
他走到我的身前,有些气喘,站定,一只手捂着小腹,背微微的佝偻着,另一只手飞快的将我手里拿着的皮包夺了过去,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随即,那把钳子一样的大手一下子抓起了我的胳膊,狠狠的捏在手中。没有戴眼镜的他,再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温文儒雅的做派,那双眼睛比起平时更加的目光如刺,直直地刺进了我的眼底,脸上写满了凶狠而桀骜的表情,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挤出来,恨得咬牙切齿的对我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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