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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隊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幾天沒吃東西,剛剛又折騰了一番,江嶼舟現在更覺得渾身沒力。
傅承低頭看著江嶼舟因為連續輸液而泛著青的手背。
「那麼喜歡折騰?」傅承問:「折騰一次不夠,還想折騰第二次?」
江嶼舟愣了一下,有點難以置信地抬眼看著傅承。
「在救援現場會發生各種突發情況,如果作為群眾不能保持客觀理智的態度,就是給救援人員增加麻煩。」
江嶼舟和傅承對視了幾秒鐘,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你是說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這個問法很尖銳,正常人至少也會稍微解釋一下,傅承卻直接了當地說:「是。」
江嶼舟的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忍不住質問道:「所以我就應該眼睜睜地看著你置身於危險之中,哪怕你受傷,流血也無動於衷?」
「那是我的工作,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傅承看著江嶼舟有些黯淡的眼睛:「哪怕是面對情緒失控的遇難者家屬,也是我的工作內容之一,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走廊上時不時傳來護士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只有兩人的病房本來就很安靜,這下更是落針可聞,江嶼舟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我以為我會聽到點什麼其他的,沒想到…」
「我會向段隊申請等你出院以後以中隊的名義送過來一面錦旗,醫藥費也會由消防中隊全部承擔,如果你還需要什麼其他的也可以提出來,我和段隊申請。」
江嶼舟的眼底帶著幾分脆弱,不死心地追問:「為什麼你明明來過這麼多次,卻一次也不肯進來,還和我爸爸聯合起來騙我?」
「怕你多想,」傅承回答:「也怕你誤會。」
江嶼舟點點頭:「知道了,你走吧。」
護工晚上不在,何況江嶼舟剛剛下床刀口撕裂情況還不確定,傅承不可能走,坐著沒動:「今晚我在這裡照顧你。」
「我不需要。」江嶼舟不想再看到傅承,轉過頭去閉上眼:「你不是問我還有什麼其他的也可以提出來嗎,我請你離開。」
傅承一直坐著,他知道江嶼舟不想看到他,任憑誰在這樣奮不顧身以後被告知是一場自我感動都會無法接受,江嶼舟的表現已經很有教養了。
江嶼舟的呼吸聲並不平穩,傷口處傳來的陣痛有點難捱,他已經是一個笑話,不願意在傅承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咬著牙不肯吭聲,徒勞地借著被子的遮擋,用手死死抓著床單。
過了十來分鐘,傅承站起身,他沒走,而是進了衛生間,衛生間傳來水聲,腳步聲又繞到床邊,緊接著一張溫熱的毛巾蓋在他的臉上。
「幫你簡單擦擦就早點休息。」傅承說:「你就當我是護工。」
江嶼舟的睫毛抖了抖,眼睛有點熱,傅承沒伺候過人,動作很小心,給江嶼舟擦過臉,又擦了手,把水倒掉,重坐回到椅子上。
江嶼舟能感覺到傅承一直在看他,他的目光太專注了,就算是閉著眼也帶著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這樣的眼神侵略性很強,通常情況下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住院到現在他一直睡得不好,傷口隱隱作痛,時不時的低燒頭暈腦脹,今天傅承坐在身邊,他的心裡覺得格外的踏實,幾乎秒睡過去。
這不是傅承第一次看江嶼舟的睡顏,可是卻是頭一次見他這樣虛弱的一面。
不得不承認,江嶼舟總是讓他覺得震撼,就像他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深深地愛上一個人,就像他沒想過江嶼舟會在危險面前不顧一切地推開他,就像他沒想過為了讓他留下,江嶼舟可以忍受劇痛追到病房門諵碸口。
江嶼舟的呼吸逐漸輕柔均勻,傅承這才敢避開膠布,輕輕攥著江嶼舟的手。
江嶼舟膚色很白,一個星期沒進食又瘦了一些,血管凹陷進去,露在寬大的病號服外面的皮膚不見一絲陳舊的傷痕。
他從小家境優渥,安雯也和他提過很多次,全家都很寵愛這個弟弟,別說受傷,估計長這麼大就沒吃過苦。
偏偏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為了他傷的這麼重,說不自責,不內疚,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傅承性格沉穩,工作性質的原因讓他做事之前習慣考慮到所有可能出現的後果。可是就算江嶼舟為了他受重傷,就算江淵親口告訴他不同意兩人再這麼接觸下去,他還是沒辦法放開手。
江嶼舟不是寡淡的白開水,他像醇香的白酒,傅承知道他不該靠近,卻欲罷不能,他想像江淵要求的那樣和江嶼舟保持距離,可是他好像真的做不到。
護工阿姨這一晚沒在,心裡也一直惦記著江嶼舟,趕在醫生查房之前就回來了。
七點過天已經大亮了,病房裡還和昨晚一樣保持著窗簾緊閉的狀態,江嶼舟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阿姨隔著門看了一眼,第一反應就是江嶼舟暈過去了。
「江先…」
護工阿姨嗓門大,情急之下推開門就急哄哄地往病床邊走去,就差轉頭去叫護士了。
衛生間的門一下子開了,一條精壯的手臂攔了她一把,護工阿姨嚇了一跳,一扭頭對上一張英俊的臉。
「你誰啊?」護工阿姨皺眉盯著傅承。
「我是他的朋友,他還在睡,您稍微小聲一點。」傅承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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