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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消失的佳佳（第1页）

早读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陈渝和曾远方现在在哪，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找到线索，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窝在教室背课文、背单词。

午休结束时曾远其来找我，他找不到他哥，中午他回了趟家，他哥还是没回家，现在两个人都没了联系，陈渝那边也不知道师父去找了没。

明明昨天我还跟陈渝计划将来要去哈尔滨见见真正的冰雪大世界，明明我们说好要一起走出渔村考去外地上大学，明明我们还在计划着自己人生的许多未来，怎么人就能这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眼圈有些泛红，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多嘴多舌让曾远其去试探他哥，为什么要在她最开心的时候去泼这盆冷水，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愚蠢，总是喜欢扮演高高在上的角色，去控制自以为是的结局。

我想起了爸爸，如果他还在，他会怎么教我？我又要如何面对？

两年前的暑假，爸爸难得休假一周，在我苦苦的哀求下，他终于答应带我回老家渔村。

渔村是个在海边的小村庄，每到日落黄昏，总有我喜欢的一抹橙黄挂在天边撒向这里，那时的我们像游鱼穿梭在渔村的小巷，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是我们父女俩难得的快乐时光。因为他的工作，从我记事起他便总是和妈妈在争吵，在打碎了无数茶碗，度过了太多泪水和失眠的夜晚后，他们总算是在婚姻这条路上选择了各奔东西。

其实我早就受够了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暴力，终于能在自己的高中生活得到喘息，我的内心是无比庆幸的。他们离婚后，我便选择了跟着爸爸。

爷爷过世前在渔村有幢老房子，爸爸小的时候住在这里，在渔村他有个很要好的小王叔，他便是我后来的师父。师父曾经也有个女儿，叫佳佳，比我大一岁。佳佳4岁那年大年初三，因为他和爱人要忙工作，佳佳被哭着送到村公办的托儿所，当时正值过年放假，托儿所的老师只有一个人，结果佳佳趁午休老师睡着时，自己偷跑出了托儿所，从此便再也没了踪影。

渔村本就不大，按理说一个4岁的孩子根本跑不远，等师父在单位接到托儿所打来的电话时，女儿已经不见了，他找遍了渔村的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到孩子的身影。连着五六天，他近乎疯狂的问着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有没有看见他的女儿，但是都没有有用的线索。

那时候人贩子在渔村还少见，但正月里来往做客的人太多，保不齐有人起了歹心，再加上渔村离海边太近，孩子的也有可能一个人跑到了海边。师父不信佳佳这个年纪会走四五公里跑到海边，佳佳还不会游泳，平常也很少带她去海边玩。

那会儿他本可以去城里当个真正的警察，但是他却放弃了，自愿在渔村做个小小的村警，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女儿总有一天一定会回来找他。

这些年他和爱人因为女儿的事离了婚，才四十出头的人已是满头白，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在渔村巡逻，爸爸想帮他，这么多年的情谊他不想这个老朋友就这么过下去，第二天他便带着我来到原来村公办的托儿所原址，让我像小孩一样，随便瞎逛，我问爸爸，师父家在哪里，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便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小孩子其实没有大人想的那么笨，一个趁老师休息偷跑出门的孩子绝不会漫无目的随便乱走，王叔说过，佳佳出门的时候哭的特别伤心，她想在家，不想去托儿所，但是因为家里没人，怕孩子一个人在家出事他们才把孩子带到了托儿所，那佳佳醒来第一件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回家。”

“她没叫醒老师，或许是因为老师睡的太熟，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吵醒老师，王叔说她走丢之后，老师现午睡时给她脱掉的外套也不见了，说明佳佳自己穿上了衣服。因为个子不高，看门的大爷去倒水的功夫她就已经走出了大门，那时候正是正月初三，过年走亲访友的多，街上也热闹，如果她路过这些人多的地方，一定有人会看到。渔村虽然小路多，但佳佳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一个四岁孩子的记忆力是不容小觑的。她肯定知道家要怎么走。”

我一边走一边分析。

“一般小孩子记东西最方便的就是标记物，比如路过哪个路口的什么东西最特别，哪家的窗户最有意思，谁家门口放双鞋什么的，我们就按照她想回家的路线，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记物，如果她要回家，一定会按这些标记的指示走，她突然消失不见，那一定是在她回家路上碰到了问题。”

我边看边走。

爸爸跟在我身后，一边听我分析，一边有些不可思议，我回过头看着他，跟他笑笑道：“你忘了我以前也从幼儿园出走过啊。”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不可能忘记的，我小时候老拉裤兜，被骂过好几次，害的你也被训过，我换过三个幼儿园，每个幼儿园在哪我都记得。”

我有些小得意。

“可以啊，看来你这个家伙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我爸笑的很开心。

“那是，还有你小时候打我，我也记得，嗯，你

还老喜欢咬我胳膊，然后欣赏自己的牙印。”

我一脸怪笑。

“好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记得，真是白瞎这脑子了。”

老爸笑骂道。

我们一路走着，对一些特殊的门窗和布置做了笔记，便来到了师父家，一幢二层的小黑楼。

老爸跟师父一起聊了很久，师父家本就不大，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八仙桌三张小凳子，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书柜，贴了很多贴纸。墙壁已经有些黄，一个不大的镜框挂在墙上，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尤为明显，那个坐在中间梳辫子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佳佳，笑的特别开怀，脸上的酒窝好像在跟所有人诉说她的快乐。

虽然是白天，小黑楼却很昏暗，我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那天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好，但小巷里的光线总是被束缚着。根据我们一路走来的情况，师父觉得佳佳如果真的回家，在路上碰上陌生人她不一定会搭理，但是熟人就不好说了。正月里做客的人多，大家吃顿饭就各奔东西，如果她就是在那时候被带走确实神不知鬼不觉。

可毕竟过去了十三年，再去走访这些老邻居怕也是记不得什么了，我的推断仅仅只是假设，对于4岁的佳佳来说，她在那天午后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自己一个人大着胆子走出了托儿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了找到佳佳走失的原因，我和老爸在渔村的小巷中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着悬索，我们认真的记录着沿途的风景和特殊的标记，好像在玩一场寻宝游戏，最终的标的就是佳佳。

爸爸对渔村的变化也有些感慨，孩提时代的玩伴已经两鬓斑白，印象中的老树也被虫子蛀空，只留一副树皮的躯壳，嬉笑打闹的声音仿佛还在昨日，再回，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