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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怕你以为,我在骗你……”
沈鸢睁着眼,头脑却懵怔着,甚至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身在梦中,眼前这副面容让她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既想叫人留下又害怕真的面对,但她知道,这已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了,若不试这一试,恐怕会功亏一篑。
卫驰静静听着,没有应声。
沈鸢低着头,纤长羽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惨白干涸的唇瓣微微轻启,再开口时,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清楚:“所以,往后我说得话,你还会信吗?”
卫驰听着她如泣如诉地低声喃喃,自问已无力分辨其中真假,沉吟半晌,方才开口回道:“一直以来,都并非我不信你。”
顿一下,声音更冷:“而是你不信我。”
沈鸢看着他眼底的疏离,攥在他衣领上的手终是缓缓松了,跟着无力垂落下来,用尽全力含在眼底的泪,也没有忍住,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她知道,这便是不信她的意思。
门外忽有叩门声响起,三短一长的叩击声,是军中有事来报的暗信。将军府上除了段奚,无人会来,这个时辰冒雪而至,卫驰知道,定是审问吴宗勃有了消息。
卫驰没有久留,只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拉开,外头果然是段奚。
“禀将军,有消息。”
段奚抱拳,声音郑重。
卫驰从房中迈出,反手将门带上:“说。”
“大理寺连夜审了吴宗勃,刘戟应将军要求,问了吴宗勃关于军中内贼一事,吴宗勃吐了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卫驰静静听着。
“具体是何人,吴宗勃也不清楚,但据他所言,镇北军未开拔时,曾与那人见过面,但见面时,那人头戴斗篷,已黑布遮面,看不清面容。”
未开拔时,没想这几人谋划的如此之早。
“吴宗勃还说,那人本不欲应下此事,但二皇子似乎握有他的把柄,令他不得不从。且当时镇北军尚未开拔,二皇子以为胜算微乎其微,故当时只提了叫他随时禀报战况,未提及军饷,故那人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卫驰眼神暗了暗,随时禀报战况,当时朝中无人看好此战,主和之人不在少数,无人无钱皆是理由,当时若非他自请领兵北上,宣文帝或会接受朝臣建议,或嫁公主和亲,或割城赔银求和都未可知。
他记得当时唯有少数臣子和太子一力主战,甚至提出愿亲自带兵北上,没想萧彦那时候就打起了镇北军的主意,也对,他关心的唯有他的皇位,哪管边境百姓的死活,边境战报本就会实时传递回京,想提早知道境况,萧彦想做的,是根据北疆境况随机应变,在适时的时候,应和出声让太子北上,再顺便“战死沙场”
。
边疆将领输死搏杀的一场战役,在萧彦眼中,只是他用来夺嫡的手段而已,卫驰咬紧牙槽,遏制住心底想拔刀的冲动。
只是萧彦没有料到,这场战事会赢。太子没有除掉,他便转而将念头动到军饷之上,三十万两白银,只是军饷中的一部分,不至于令战事彻底失败,不过拖延了后腿,令他们在北疆吃力许多。
“可还有其他线索?”
卫驰又问。
“有,”
段奚点头,继续道,“吴宗勃还说,因前日刘戟忽然在早朝呈上账簿一事,令二皇子心生忌惮,白鹤镇时,他的人便与我们的人正面交手多次,故其知晓刘戟身后是将军您在暗中协助。”
“二皇子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事,故又传信给那人,想询问些线索,那人应下此事,回信说廿八日亥时,城南密叶林见。”
卫驰眼神亮一下,廿八日亥时,便是两日之后。只是二皇子如今禁足府上,尚书府被抄之事又已传开,那内贼定已得了消息,两日之后,还会如约现身?
段奚看出将军疑问,补充道:“吴宗勃说,二皇子手中握有那人的重要把柄,他不敢不来。”
卫驰颔:“吴宗勃还说了什么?可有提及二皇子手握把柄为何?”
“没说,”
段奚回道,“吴宗勃身上一点武将的血性都无,怕死的很,看得出他将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萧彦如今无路可走,不排除铤而走险的情况,那人既有把柄在其手中,只能任人拿捏。卫驰低头沉吟,不论胜算有多少,两日后城南密叶林,他必要严密部署,亲自带兵走这一趟。
“回营点够人手,”
卫驰沉着嗓,顿一下,又改口道,“此事紧要,我亲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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