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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铃儿被揪住头发,挣扎不得,一行哭一行求饶,素梅看得也心惊,忙过来相劝道:“打死她不值什么,倒是姨娘才动了胎气吃了药,还是小心身子。”
团圆儿听见这话,方放了铃儿,素梅又去看铃儿,却见她两边脸颊上早捱了好几下,正是鲜血淋漓,也不由有些害怕又生怜悯,哄着铃儿去洗脸,上药,又禁吓她不许乱说出去,只是在她脸伤尚未痊愈前,走出去要见人的活都是她同春杏做,怕别人见了要问,这是后话。
郑妈成亲
只说金氏回到房中,夏荷迎过来笑道:“奶奶回来了。员外方才来过了,说是这回子要同外头几个管事商议明年往苏杭采买丝绸的事,去去就来,还叫晚上做个蟹粉狮子头,想是过来吃饭的。”
金氏听了,只是点点头道:“把罗妈妈叫了来。”
春梅答应了,不一会子就领了人来,令她跪在外头,自己进来回话,金氏便道:“你只问她,如何就冲撞了姨娘。”
春梅便出去问,罗妈妈见春梅问,直叫起撞天屈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回,期间自然免不了添些团圆儿不敬的言语来,又将手伤给春梅看,道:“春梅姑娘,不是我不恭敬,那位姨娘可真是了不得,口口声声说自己肚子里那个将来就是小员外。姑娘,你想想,我们奶奶才多大,她就敢说日后我们奶奶不生养了?分明是咒奶奶呢。奶奶虽然是个贤良人,可也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奶奶不做声,那小”
罗妈妈说得顺口,险些将娼~~~妇两字骂出口来,总算她还记得团圆儿是姨娘,骂了她岂不是连自家员外也捎带进去了,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道:“只当奶奶好欺负呢。”
春梅听了,险些笑出来,忍笑道:“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回禀了奶奶。”
说了转身回去,将她的话一五一十同金氏说了。冬竹听了,便道:“素梅那小蹄子说话时,我就觉得不对呢。她即在屋子里,怎么就敢说不知道,即不知道,怎么来龙去脉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果然有事呢。倒是瞧不出丁姨娘这样敢下手。”
春梅道:“她那时杀鸡儆猴呢,素梅同春杏都是我们家的人,她未必放心。”
说了向着金氏道:“奶奶,婢子倒有个浅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金氏正吃茶,听她这样说,便道:“你说。”
春梅抿了抿唇,笑道:“咱们啊,就把罗妈妈给她送回去,只说教训过了,再叫罗妈妈低个头,谅她也不敢不要。”
金氏笑道:“这主意倒是好。”
又道:“明儿你把郑妈妈同罗妈妈一起送了去,就同丁姨娘说,如今她是有身子的人,屋里人少了怕伺候不过来,郑妈妈是伺候过老奶奶的,行事连员外都放心,叫她只管收下。”
那位郑妈妈原先是老奶奶跟前二等的丫鬟,后来年纪大了,也就出去配了个管奶奶小姐出门车马的一个小管事,手底下有着十来号人,原先倒也好,又生了孩子,不料那孩子岁上出天花死了,自此那个管事整日吃酒打人,那时老奶奶已去了两三年,郑妈妈在老奶奶跟前时,虽然行事也算稳重,却最是骄傲,看不起人,差不多年纪的粗使丫鬟们,都受过她的冷眼,见她如今落到这般境地,自然称意,免不了私底下笑几句,竟传到了金氏从前的贴身丫鬟香雪耳朵里。香雪知道了,就来回了金氏,金氏因想着郑妈妈是伺候过老奶奶的人,理该回护,就把她叫了回来,指派她管着扫院子的那些丫鬟,郑妈妈得了这个安身之处,也是心满意足,这是前情,表过不提。
几人听了,都笑道:“奶奶圣明。”
金氏道:“你同郑妈妈说,只委屈她这几个月,好歹瞧在员外的面子上,但凡我身子健旺些,我自己就去了。”
春梅答应了,转身出来,吩咐了罗妈妈,罗妈妈原不愿意,又听得郑妈妈同自己一块去,忙道:“就依姑娘。”
春梅这才笑道:“这是奶奶赏你瞧大夫的钱,日后用心当差就是了”
说了递过一块碎银来,原是出来前金氏吩咐的。罗妈妈接在手上一瞧,却是五两银子夹了边的,少说也有二三两,不由心花怒放,重又跪下,就在外头给金氏磕了几个头,自去不提。
却说第二日,团圆儿才起了身,吃了早饭,正歪在床上养神,就听帘子响动,又听素梅道:“姨娘,春梅带了罗妈妈来了。”
团圆儿也不张开眼只道:“这个妈妈我不要了,劳烦春梅姐姐带回去罢。”
却听春梅笑道:“罗妈妈昨儿是不好,这么大年纪了做事还慌里慌张的。为此奶奶已经带回去教训过了,想必她日后再也不敢了。奶奶叫我带了她来,给姨娘赔罪的,请姨娘就饶过她这一遭罢,日后再犯,就是姨娘不赶,我们奶奶也不答应的。”
罗妈妈早得了吩咐,一进屋子就跪倒了,此时待得春梅说完,也忙着认错。
团圆儿听得罗妈妈昨儿叫金氏带去过,她心中有病,便不好硬推,只得勉强答应,又见春梅身侧立着一位妇人,四十来岁年纪,容长脸面,肌肤微黑,双眼细长,嘴角微微下垂,正瞧着自己,双目中仿佛有刺,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忙道:“这位妈妈是?”
春梅笑道:“奶奶说了,姨娘跟前竟没个妥当人,原想着罗妈妈陈妈妈是有年纪的人,必然做事妥当,不料也是心急慌忙的,素梅和春杏就更不用说了,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自然不知道怎么招呼有身子的人。这位郑妈妈原先在老奶奶跟前伺候过,做事最是守规矩稳妥的,以后由她来伺候姨娘罢。”
那郑妈妈上前几步也不行礼,只叫了声:“丁姨娘。”
春梅又笑:“婢子啰嗦一句,我们家不比那些暴发乍富的小门户只晓得苛待下人动辄打骂。在我们家,伺候过长一辈的妈妈们的体面不比寻常,就是奶奶烦郑妈妈做事都要下请字。如今郑妈妈是瞧着姨娘怀着苏家后代的份上,方肯委屈自己。姨娘可别当她寻常妈妈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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