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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兩三分鐘,賀厘還是把電話打出去了。
賀厘片刻失神,又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誰知道對面是不是已經睡了,賀厘伸手正想按掉電話,那邊卻已經先一步點了接通。
「嗯?」
沈同矢的聲音和賀厘平時聽到的不太一樣,不知道是因為臨時被她吵醒所以顯得有些懶懶的,沒有平時那麼清冷,還是只是因為通過手機聲音失真。
賀厘不敢多想,也忘了之前她跟沈同矢打過電話,她下意識想說點什麼,想說的話卻又全部被咽回去。
沈同矢似乎是緩過神來了,聲音和語氣又跟平時大差不差了,但相比而言,又莫名多了一點柔和:「什麼事?」
沈同矢一向是這樣,無論是平時補課還是相處的時候都表現的清冷又寡言,不喜歡多說話的樣子。
吵架聲早停了,爸爸帶著東西進客臥去睡覺了,媽媽依然在主臥。整個房子都靜悄悄的,賀厘喉頭哽了哽,她想聽有人說點什麼,什麼都行。但卻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不出來一個字。
沈同矢等了一會,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事情我就掛了。」
他坐在床上,半靠著床頭。
窗簾嚴嚴實實擋著外面落進來的光,又因為我沒開檯燈的緣故,整個臥室顯得格外漆黑。
沈同矢盯著手機上備註的名字看了一會,說完這句話,打開了床頭的檯燈。
賀厘下意識想讓對面別掛電話,又直接說不出口,半響,在對面即將掛斷前出聲:「有個題我做不出來想問你,不知道你方便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題目是什麼?」
賀厘視線落在手機屏幕的時間上。
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
雖然說平時在校這個時間也不算特別晚,單現在是放假。
賀厘一時間有些後悔她剛才慌不擇路說出的理由,但又想不到更好的說辭,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拍一下發給你。」
說完這句話,賀厘才想起來,她並沒有沈同矢的好友。
*
明明當時並沒有想太多。
現在坐在熱鬧的,可以稱得上闔家團圓的飯桌上。舅媽笑意盈盈地拿著杯子問賀厘工作的情況,飯香撲鼻。
賀厘卻鬼使神差想起了當年那一天。
她終於在將近八年後的時間跨度後,反應過來當時電話對面的安靜究竟是什麼原因——因為他當時也是一個人。
他們隔著手機,過了一個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年。
在一個近乎可以稱之為拙劣的藉口下,心照不宣的借著一道物理題,在寒風吹過、細密的雪自由落下的冬天,互相取暖。
媽媽轉過頭,看著賀厘手裡握著的已經空掉的飲料杯,忍不住道:「怎麼光喝飲料不吃菜,在你舅舅家怎麼還顯得這麼生分。」
她給賀厘又添了一杯飲料。
胳膊邊的手機依然很安靜,沒有彈出任何消息。賀厘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張笑臉,忽然意識到付嶼為什麼今天一整天沒給她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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