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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今天知道席小姐要来，我还耽搁了，实在是失礼。”

顾夫人一出口，让席元元大感吃惊。一个有钱有势的长辈用这种话来做开场白，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应该怎么表示才能扳回来？席元元几乎有些傻住了，直到乌云拍了她一下，她才连忙说：“伯母过虑了，过年到您家来，是我打扰了才是。”

走近了，席元元才真正看清顾夫人。看上去竟然感觉跟顾知姚年纪差不多的错觉。眉眼间虽然也有些细纹，但这细纹硬是给人以一种特别的成熟的沧桑的美感，完全不会对她的美有任何损伤。

她的身材保养得非常好，一身非常简洁的黑色洋装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纤侬有度，席元元不懂牌子，但也知道这种养眼的程度绝对价格不菲。她笑语盈盈，她亲切热情，她身上有一种又柔软又让人沉醉的香气。但席元元本能地有些排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眼睛太亮，还是她的言语太甜，或者是自己哪里的神经不对劲，这位顾夫人远出乎席元元的想象，她总让席元元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被她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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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元元非常僵硬地偷空看了眼顾知微，发现顾知微在他母亲面前象只小猫一样乖巧，一点也没有与自己单独在一起时的成熟与强势。默不作声地吃饭，在顾夫人的话语间歇点头，被询问时立刻停下筷子，端坐回答。过份地有教养过份地知礼，一点都不象自己认识的那个顾知微。又转头看了眼虞思齐，虞思齐更是乖得不能再乖了，连平时动不动用余光看自己的小动作都没有了，好象对他眼前的食物存有多大的热情一样，非常专注。

饭吃得食不知味，席元元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背挺得僵直，久了有点痛。乌云站在自己身边更是难得地一句话都没说，从余光看过去，能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他真的很紧张。席元元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手放在膝边，在桌布下偷偷地过去握紧乌云的拳，感觉他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怕顾夫人？看情形，这顾夫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应该也不会看到他才是。

“不爱吃鱼吗？要不，我叫人换一个？”

顾夫人非常及时地停下来问席元元，微微侧着头，一脸微笑，非常得体的样子。

“不，不是。是吃饱了。”

席元元连忙抬头，正好与顾夫人对上眼。这女人的眼睛……真亮，看着席元元的时候，好象一下能看到席元元的骨髓里。这种锐利在席元元的心里多多少少是觉得她是缺乏人性的柔软的。虽然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很温和的气质，但这双眼却完全不搭。席元元很不舒服，非常迅速地别开目光，看向她的眉间。她的眉毛倒是长得非常好，浓黑得让人羡慕。不过，听说眉毛这么黑的人很倔犟。

一抹不易查觉的笑溢在顾夫人的眼角，停了一下，才道：“席小姐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

“不会，习惯了。”

席元元有些懊恼，为什么不直接进入主题呢？关于自己的信息，在进这个顾宅大院前，这些人哪个不比自己还清楚？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席元元不把这事当工作，自然也不会把顾夫人当客户。只是被迫来抚慰你思夫之痛，所以，耐性欠奉。席元元见顾夫人张口还要说，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客套够，连忙在她出声之前开口道：“其实我一个人挺好的。本来过年来到贵府是非常冒昧的事，但顾知微先生说您只有这个时间有空，请我来给你讲一些关于顾老先生的事，所以我还是来了。不知顾夫人现在方不方便开始？”

一屋子安静，连上菜的佣人也非常知趣地没有上前打扰。顾夫人显然是一辈子也没人这样无礼地对她说过话，竟然打断她的话，擅自安排活动。这实在大出顾夫人的意料。好一会儿，顾夫人才从有些失态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立刻一笑道：“没想到席小姐还是个急性子。也好，请随我来书房吧。”

席元元站起身来，笑得真诚了许多，向表情有些恐惶的顾知微与虞思齐点了点头，又向表情突然冷漠下来的顾知姚与她的老公虞先生点了点头，没理他们怎么想，转头跟着顾夫人进了书房。

书房也很大，大概比席元元的那个小套房的家还要大一些。内装修也实木为主，与客厅类似，没有任何主人风格，几乎可以在任何一个有钱人的家里都能看得到的样子。大书柜，大书桌，真皮椅，还有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面非常无趣地写了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

只是这字一点也不“宁静致远”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头角狰嵘，笔风凌厉颇见风骨。席元元有些诧异一派低调的风格中会有这么突兀的一付字。不由多看了两眼。

“席小姐喜欢这付字？”

顾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让席元元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一个人。屋里太暖，一直僵坐着紧张吃饭让席元元的那种疲累感又回来了，反应有些迟钝。

“诶？不……”

席元元刚想实话实说，突然手被乌云狠狠地拽了下，脑海里冒出一句乌云的疾喝：“别胡说，那是顾勇辉写的！”

席元元连忙改口道：“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觉得这付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顾老先生的墨宝？”

顾夫人一僵，盯着席元元好一会儿，目光一闪，笑道：“席小姐看来跟我家老爷真的认识。我家老爷从不在人前秀字，见过他毛笔字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呢。这付字还是他过世之后才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