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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怎麼說開始就開始！？」

霍今鴻氣急大叫，回應他的是四點鐘方向又一人扣動扳機，沒有人說話，在場的眾人似乎皆默認「遊戲」已經開始。

第二發子彈從耳朵右側擦過，同樣正中靶心。

霍今鴻意識到喬七沒有撒謊，這些人的目標是靶子不是自己，同時也意識到情勢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艱難，只要克服下意識的閃避的衝動並在子彈射出之前確定開槍人的位置，哪怕只是提前零點零一秒，就足夠他判斷是否要躲，往哪兒躲。

——這場「遊戲」，不僅僅是考驗他的聽覺，更是在試探他的反應力和膽量的極限。

喬七站在人群外遠遠觀望霍今鴻的表現，一邊做手勢示意開槍的順序。葉晉觀察他的表情，知道七爺這是興上來了，一時間不會輕易結束。而場上那小子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在有條不紊地連續躲開三槍，顯然是已經捉住了攻擊節奏和判斷方向的竅門。

對方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如此能耐和膽量，且毫無來歷和門路，仿佛從天而降般突然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七爺看人的眼光和直覺到底准，自從收了裘小嘉之後就沒見他對誰這麼感興過，沒想到這次一帶就帶回來個「寶貝」。

可即便是寶貝也經不起這麼折騰。短短五分鐘時間，場上的人已經全輪了一遍，此番不比普通對搏，在神經極度緊張和戒備之下人的體力和意志力消耗極快，再持續下去對方不可能保持眼下的敏銳和度，到時候任何一個失誤都是致命攸關。

「七爺。」葉晉靠近了耳語道，「是不是可以……」

霍今鴻正在等下一輪攻擊，這時腳下一頓微微側朝這邊過頭來，顯然是聽到了動靜。

喬七猛地抬手令他住口，抬頭用眼神示意蘇定開槍，同時左掌翻轉，一顆石子凌空射出擊中五米開外的樹幹。

霍今鴻循著石子落地的聲音扭轉視線，身體不由自主的傾斜，就在這一瞬間子彈從側前方逼近，斜著穿過腦後，在耳根附近留下一道灼痕。

火辣辣的刺痛。霍今鴻慌亂中一個踉蹌，站穩後緊緊用手捂住脖子，確認那僅僅只是擦傷——的確只是擦傷，但也是被劫持以來第一次見血，仿佛在警告他這不是遊戲而是場至關生死的考驗。

劫後餘生的喜悅過後是怒火和前所未有的不甘。他知道是對方在戲耍自己，在規則之外又增加了的干擾，為的就是看自己手足無措，因此受傷甚至喪命。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他能夠打著考驗的名義左右別人的生死，這麼理所當然，草菅人命！

霍今鴻活了這麼多年，殺過人，也險些成為別人的刀下鬼，不管是敵是友，哪怕自相殘殺也是為了求生，因如此荒唐的理由被至於槍下還是頭一次。

——所以這事不能就這麼完，我得贏，然後看看你喬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雙眼依舊被黑布遮擋無法視物，然而依據石子擊打樹幹的角度和葉晉說話的聲音大致能夠推斷出對方所在的位置。霍今鴻隔著數人二十多米的距離與之相「望」，兩人之間仿佛存在一道看不見的波線，於視線之外傳達著某些意思。

喬七單手支著下巴，嘴角上翹，一笑過後示意下一個繼續。

.

又是幾分鐘過去，葉晉眼看那八人動手的間隙越來越短，而喬七始終一臉玩味，間或用石子「聲東擊西」製造雜音，專挑子彈脫膛的時機加以干擾。

他看出霍今鴻被激起了鬥志，且正在竭力適應他們的攻擊節奏和規律，喬七的「惡作劇」奇蹟般的沒有對他造成致命威脅，但卻在以極快的度消耗他的體力和耐心。

比起剛開始對方的步子已經明顯加重，腕上鎖鏈嘩嘩作響，偶有子彈擦過肩膀和面頰留下血痕，他毫不在意，喘息著立定等待下一枚子彈。看似沒了最初的怯意，其實卻是焦躁和沉不住氣的表現，這樣的狀態其實是很危險的。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可七爺難道真的是想置他於死地嗎？

葉晉頗為緊張地觀察霍今鴻的動作，以及周身越來越多的血口，忽然喬七從側面一把攬過他的脖子。

「……七爺？」

看到對方的眼神之後他不說話了，緊接著手裡被塞過一樣東西。

喬七笑著踮腳往他耳邊耳語兩句。後者聞言一愣，難以置信般睜大眼睛回視對方，再次得到了相同的指示。

霍今鴻遠遠聽到一絲響動，卻無心琢磨對方在耍什麼把戲。在隨時可能出現的干擾聲中分辨子彈的起始已經花費了他所有的感官和精力，此時此刻他憋足了一口氣，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刁難，告訴喬七自己不會如他所願那麼輕易的死掉！

然而這一次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別的聲音。

是喬七，從方才站著的位置移動到那八個人之間，和左側另一人同時舉槍瞄準自己。

——怎麼，換兩個人同時來嗎？

——那又怎麼樣呢？

第8o章13生死之間（下）

兩枚子彈，一枚來自虞酈棠，一枚來自喬七，雙雙同時發出。後者因為打得隨性，舉手間並未刻意隱藏動靜，因此能夠比前者早察覺一些。

短短半秒鐘給了霍今鴻思考的餘地，正好夠在一高一低六十度角之間找到一個不讓自己被擊中的空隙——可惜能活動的範圍有限，饒是他動作迅仍是被其中一枚刮中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