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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虞蓐收（第2页）

“青阳大君看得明白！”

蓐收高声赞道，颇有他乡遇知音之感。

听蓐收这么一赞，青阳反而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可惜本君已让出帝君之名，即便知道大家受了委屈投来濮地，也只能徒呼奈何。好在到现在为止，帝都一直没有强压濮地和东土羲和之地搞绝地天通，你们巫觋之人尚可在本君这里聚集游学。不过，本地毕竟贫苦，粮食有限，这许多巫觋之人聚集，时间一长，只怕是濮地的农人们终究无力供养。”

青阳说罢，蓐收却道：“大君说得对，不过蓐收也正是为此而来。”

青阳闻言一愣，不觉看了看蓐收，又看了看昂。

蓐收正色道：“不瞒青阳大君，蓐收离开帝都，本想先回到陶邑再远走西北朔方继续为巫。路过亘村遇到昂少君，才知道伯阜杀人屠村的暴行。想到这等恶人主掌陶地，早晚必惹出祸患，到时候我家人难免会受到牵连，驱除伯阜和大巫阳才是正理。大君要是有意报子昧之仇，雪条、甘被杀之恨，申亘村村民无辜之义，蓐收愿尽全力为你们打去陶邑带路。”

说到此处，一旁的昂和子昧都满怀期待地看着青阳。

只听昂接口说道：“小子记得当初条大人说过，西土河东之地，长年无水患之灾，农正食充，民正用衷。民风质朴，不贵难得之货，不器无用之物。无丁不耕，无女不织，故不受其饥不当其寒。如今我军西去，有蓐收引路，有江氏支持，河洛与东土巫觋之人踊跃跟随，陶地族众亦倾心相迎，则驱除奸徒易如反掌。若得陶地之资，更有河西朔方万里之地，又何愁供养？”

青阳被蓐收和昂说得颇为动心，此刻，他也想到了条。

条神游千山万水、阅尽世间璇玑，这又何尝不是青阳的向往呢！

青阳心道：“条曾说过，‘天地之大，本不必拘泥于一隅之地。穷则变，变则通。一旦跳脱了自己心中的囹圄，便如鸟飞鱼跃，天地宽广。’此话虽说的是他临别时心中所念，可放在今日，我这濮邑何尝不是一隅之地？穷则变，变则通，跳出河济之地又有何妨！”

羲和二老的期待，小颢的败落，颛顼的背叛，濮地连年的水患，伯阜和大巫阳的恶行。。。自己心中曾经的理想不就是一直被压抑在这穷桑之野而不得伸展吗！

想着想着，青阳只觉得心头再受巨震，忽然间一切豁然开朗。

陶地、西土、蜀山、都广、灵山、云梦，还有星陨如雨的瀚海流沙之地，其实上天早就派条用故事来兆示过自己了！

天地本来宽广，是自己一直太过拘泥了。

“好，我们西去。鸟飞鱼跃，无限可能！”

青阳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多年淤积的块垒已然随之消解于无形。

具茨山在崇山之南，两山间的谷地有洧水【2】流过。山谷的西边连结着阳城谷地，在东边洧水一出山谷便有北来的郐水【3】汇入，然后继续南下，终入颍水。

洧水和郐水的交汇处，西、北两面背靠山林，东南是水网纵横的大平原，这里被称作郐地，聚居着小氏族娵訾氏和大量迁徙而来的南土人。娵訾氏的村寨就在郐水左岸的台地上，南边不远就是洧、郐交汇的水口。从这里南下颖水、北上帝都、或者西去阳城都非常便捷。

太阳初升，站在台地西侧，脚下水波粼粼，抬眼望去，一片苍翠起伏，郁郁葱葱。

“少君你看，从这山谷中顺着洧水西去，便可到阳城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身材挺拔，披一件灰色粗麻巫袍，手指着西边的谷地说道。

“千衍大人，去阳城要走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