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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寻常人家,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居然是流落在外的王公贵族,从此自己跟着飞黄腾达,大富大贵,自是喜不自胜。
可王福此人,向来就不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性子。
自科考被人设计无缘殿试,这多年的磋磨让他对权贵之流恨之,蔑之,做生意都不愿将辛辛苦苦舶来的外来物品卖给那帮有权有势的纨绔。
他悉心培养王宥,对他寄予厚望,便是指着有朝一日,他能一鸣惊人,他能证明没有什么寒门难出贵子,他能狠狠打那帮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的脸,能亲身去证寒门学子的道。
前几日他还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对他这个抱负的实现信心满满。
可原来……剂
可原来啊!
一方面他身为父亲,还是真心实意疼了王宥这么多年的父亲,深知王宥若真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必定一路坦途,造化远不是一个穷酸门第出去的状元可比拟的,但另一方面,他还是忍不住喟叹。
这几日他在王宥面前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可独自一人的时候,难免多喝了两杯。
随着事情越来越明朗,国公府的人来得越来越勤,王福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王宥是那位走失的世子更多,还是希望一切只是场误会更多。
前两日,国公府提出开王宥“亲生父母”
的衣冠冢。虽然年龄、经历,甚至后腰那块已然浅淡的梨形胎记都对得上,但皇家血脉,不容混淆,需得仔细再仔细。
涉及到王宥的身世,虽然有些不敬,也无人有异议。
于是现下,并不宽敞的王宅主厅里,熙熙攘攘站满了国公府过来的人。长公主已接连来了几日,今日便只谴了位主事的崔嬷嬷过来。剂
此刻王福与崔嬷嬷一左一右端坐于主座,王宥在左下座,王勤生立在他身侧,王夫人前几日五里山回来之后便又倒在床上没起来过,并未出席。
其他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一并站着。
所有人都等着那个衣冠冢里的荷包。
王福心中有数。
那荷包,大概真能作为证据。
当初他和王夫人曾经以那个荷包为线索,试图找到王宥的亲人。
那荷包无论用料,还是做工,便是上面的绣线,都不该是普通人家会有的。两人当时便猜王宥的出身或许不简单。剂
只是他们将岭南叫得出名号的名门世家、商贵巨贾都打听了个遍,未有哪户人家有哪一房遭流兵杀害,或是丢了个幼小的孩童。
还记得那时候他拿着荷包去绸缎坊打听,那掌柜拿着摩挲了许久,嘟囔了一句:“这倒像是……贡料……”
他要追问,掌柜却又摆手说:“小的见识浅薄,不认得不认得。”
那时他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京城来。
如今回想,才觉草蛇灰线,原来早有预兆。
不多时,去开棺的人已经回来,有人端着托盘进来。
里面正是一个荷包。剂
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荷包在地底受潮,爬满了黑灰色的斑点。但荷包上的绣线掺了金丝,布料看不清原样,上面的绣花针脚还是清清楚楚。矶
崔嬷嬷颤抖着将那荷包拿在手上,随后从袖中拿出另外一个荷包。
“确是宫中才有的金线,确是十九年前宫中时兴的绣法。”
她两相对比,声音都在颤抖,突然三两步到王宥身前,噗通一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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