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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左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拉了开来。极度的恐惧使她变得粗暴起来,她可以听到他下巴上的肌腔嘎嘎作响。她伸进去的手指找到了他的舌尖,它远得令人难以相信,它已经到了他将来长智齿的那个部位了。她试着想抓住它,但怎么也抓不到,它像一条小鲶鱼那样又湿又滑。她又试着用大拇指和食指去镊它,她的心脏在狂跳,但她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感觉。
我就要失去他了。她想,噢,天哪,我想我正在失去我的儿子。
他的牙齿突然猛地咬了下来,把她伸进去的手指和他自己已经碎裂、起泡的嘴唇都咬出了血。鲜血淌满了他的下巴。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泰德的脚开始在品托车的地板垫上在跳了起来。她绝望地拼命去够他的舌尖。她够着了可是它又从她的手指间滑脱了。
(那只狗那只混帐王八蛋的狗全是它造的孽混蛋狗混蛋遭天谴的下十八层地狱的狗我要杀了你我对天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泰德的牙齿又向她的手指咬了下来,但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舌头,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把她的指甲插进了舌头尖上海绵状的东西,插透了进去,用力把它往外拉,就像一个妇女在拉下一块遮阳窗帘;与此同时她把另一只手放在他下巴下面,把他的头向后推去,这样就造出尽了可能最大的通气道来。
泰德又开始大口喘气了——他发出了刺耳的嘎嘎声,就像患有肺气肿病的老头子的呼吸声。他又开始喘气了!
她使劲抽他耳光,她不知道还能做些别的什么,所以她抽他的耳光。
泰德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撕心裂肺的喘气声,接下来他的呼吸成了快速的小喘气。多娜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一阵一阵地的眩晕像浪潮一样涌上了她的头。她已经不知怎么扭了她的那条伤腿,她可以感觉得到新流出来的血的温暖和湿润。
“泰德,”
她吸进一大口气,尖声叫道“泰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点了点头,只是轻轻地点了一点,眼睛仍然闭着。
“放松,尽可能地放松。你要全身放松。”
“想要回家妈咪恶魔”
“嘘——泰德儿,别说话,别想那些恶魔。照我说的做。”
“恶魔的话”
已经掉到地板上,她把这张黄纸捡了起来,放到他手里。泰德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它。“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慢慢地,有规律地呼吸,泰德。这么做才能恢复过来。慢慢地,有规律地呼吸。”
她的目光越过他瞥了出去,她又一次看见了那根破裂的球棒,它的把子上缠绕着摩擦带,躺在车道右侧那高高的杂草丛中。
“完全放松,泰德地,试试看,你能做到吗?”
泰德微微点了点头,仍然没有睁眼。
“只要再等一小会儿了,亲爱的,我向你保证,我向你保证。”
外面,天越来越亮了,天已经热了起来。
小汽车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七十九
维克回到家时是五点二十分。他的妻子从他儿子的嘴巴深处向外拉舌头的时候,他正在起居室里转过来转过去,慢慢地把各种东西放回原位,一举一动仿佛在梦中一样。他干这些的时候,班那曼长官,一位州警察署的侦探,还有一位州司法部的侦探正坐在长组合沙发上喝速溶咖啡。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维克说“要是她没有和你们联系过的人在一起,那她就没和任何人在一起。”
他拿着一个答帚和一个簸箕,另外又从厨柜里拿来一个装满袋子的大箱子。现在他正把一簸箕的碎玻璃片滑到其中一个大袋子里,玻璃片发出了有韵律的叮当声“除非是坎普”
接下来是令人不舒服的寂静。在维克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但是他相信,除非有人给他打一针安定剂,他是睡不着了。他思绪混乱,头脑不清。到家十分钟后,电话铃响了,他像一头野兽一样噌地跳了起来,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州司法部来的人的温和的提醒,那个人说这有可能是他的电话。不是那人的电话。是罗格打来的,他想知道维克是否到家了,并问问有什么消息。
是有一些消息,但是所有这些消息都无法不结论,叫人气得要发狂。这幢房子里到处都是手指印,还有几个痕检人员,也是从奥古斯塔市来的,他们已经从和坎普最近工作过的剥皮店相连的他的住房里搜集了几套手指印。比较检查的结果不久就会出来了,他们就可以下结论那个把楼下砸了个遍的人是不是坎普。对维克来说,这都是在浪费时间;他心里清楚就是坎普干的。
州警察署已经检查出来坎普货车的车牌号码和生产日期,它是一辆1971年生产的福特埃考诺林车,在缅因州注册了牌号641-644;颜色是淡灰色,但是他们从坎普的房东口中得知——他们早上四点钟把他从床上唤醒——用p辆货车的侧面刷着沙漠壁画:靶垛,平顶山岭和沙丘。车尾部有两个保险杆,一个上面写着:劈开木头,别劈开原子,而另一个上面写着:罗纳德里根枪杀了jr。斯蒂夫坎普是一个有趣的人,这些壁画和两根保险杆会使得那辆货车很容易辨认,除非他把它开进沟里去,否则天黑前就一定能发现他。追捕警报已经发送到新英格兰各州,而且也送到了纽约州。除此之外,波特兰和波士顿两地的联邦调查局也已行动起来,调查这件可能的绑架案,他们从华盛顿的文件档案中寻找坎普的名字,他们发现他早在反越战示威游行期间就曾被逮捕过三次,从1968年到1970年每年一次。
“所有这些里头只有这么一件事困扰着我,”
州司法部的人说。他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但是维克能告诉的他都已经告诉他们了。从奥古斯塔市来的人只是在沉思。“坦率地说,这他妈的让我怎么也想不通。”
“什么事?”
维克问道。他拿起全家照,看了看,然后摇晃了几下,把碎玻璃都抖落到那只大袋子里,它们在那儿又微微发出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叮当声。
“那辆车。你妻子的那辆车在哪儿?”
他的名字叫梅森,名字中有一个字母是e,这是他和维克握手时告诉维克的。
现在他走到窗户前,用手中的笔记本无意识地拍打着他的腿。维克那辆破旧的赛车停在车道里面,边上是班那曼的巡逻车。维克是从波特兰的飞机场开始开这辆车的,他把他从波士顿一路开来的埃维斯出租车留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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