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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究，你看，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她也好爸爸也好，真的都不能再受半点刺激了。”

舒窈几乎是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崩溃，撑在床上的那只手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刺入肉中，她却感不到半点疼痛，“你也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该因为我而毁掉的。”

“姐！”

舒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满是哀求。

“小究，你看，就像你叫我的这样，我是你的姐姐，”

舒窈挣了挣，没有挣脱，有些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手，像以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揉乱了他的头发，“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羁绊，也是……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雷池。”

“是我食言了，对不起。”

“小究，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一直都是。”

……

舒窈是在第二天的凌晨走的。她没有出国，当初读研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国外呆够了，哪怕再自由，那毕竟不是她生长的土地，时间久了，一切都让她窒息。她买了机票，去了南方的一座小镇。

舒窈带的行李并不多，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带走了一本相册，然后……带走了银行卡——那是她决定离开时，爸妈给她的，她没有拒绝，她不想让爸妈担心。

深深地往北方看了一眼，舒窈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一个人离开了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到当地买了一张卡，给自己的手机换了个号码，把原来的那一张扔进了垃圾桶。打开手机，看着一片空白的电话簿，舒窈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终于还是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再次存了下来。

舒窈生在北方，也长在北方，她没有来过这里，南方的一切，都和北方是那样的不同。小桥流水，烟雨江南，很美，却也让她觉得陌生。

舒究说的是对的，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订好了住宿的宾馆，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在他们的事还没有被父母发现的时候，她就瞒着他，盘下了这座小镇里的一间店面。

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自私地放任，舒究大概就不会陷得那么深，现在也不会那么痛苦，可她不后悔。

那段日子，哪怕就像是偷来的，让她一直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但却是她二十多年来最满足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所以现在，是该到头了，偷来的幸福，终归是有被发现的那一天的，从答应舒究在一起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现在这个结局，除了自己，她谁也不怨。只是苦了小究……

她不是个好姐姐，更不是个好恋人，可……

舒窈坐在院子里，捧着茶杯，感觉着冬日里的暖阳一点一点洒在自己的身上，安静地看着装修工人们前前后后地在自己盘下来的那间店面里忙活，心却再次乱成一团。

“姐，你等我，求你！”

舒究微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那是……在自己离开的前一晚，他最后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回答的，甚至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究竟回答了没有，她只记得她从来都骄傲的弟弟，那时候赤着双眼，语气里的哀求和卑微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说，求你。他小时候哪怕再瘦弱，面对着院里那些欺负他的男生，也从来都挺直了背脊从不低头，更不用说后来他慢慢地成长起来，这样骄傲的人，要多绝望才会对她说，求你？

她以为她一直都疼爱着这个弟弟，保护他，陪伴他，有求必应，无微不至，但其实，伤他最深的人，也是她。

舒窈苦笑一声，手指划过相册那质感有些凹凸不平的封面，犹豫了片刻，终于是把相册摊在膝头，慢慢地翻开。

这是她和舒究两个人的相册，她和舒究都是从小就不爱拍照，难得被父母哄着才肯点头拍一两张，也全都是姐弟俩的合照，所有的照片都洗了两份，一份在她这里，一份在舒究那里。她的这份……到底是舍不得，带了出来。

小究，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舒窈一页一页翻着相册，看着照片里的两个孩子相伴着一点一点长大，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伪·姐弟，那什么，不要被骗了，相信我，真的不虐的，窝一直都只写温馨甜文的尼萌懂的！

☆、

舒究站在窗口，拉开了窗，任由寒风卷着雪花从窗口倒灌而入砸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他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淡淡地看着窗外的天地被皑皑的白雪一点一点覆盖，一直到白得……再也看不到半分杂色。

“小究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开着窗，小心感冒了，快出来吃饭吧。”

“我知道了，就来……妈。”

舒究没有回头，语气淡漠地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动作。站在门口的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站在窗口的男人一眼，慢慢地掩上门，静静地离开。

舒窈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消息。舒究明白，父母大概是知道她在哪里的，哪怕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仍旧还是他们从小就疼爱着的女儿，不可能真的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如果不是这次她主动提出离开，那么爸妈想要送走的人，大概就会是自己——毕竟，一个人在外，男人总是要安全得多。但他们一定不会告诉他她的消息，而她……大概也不会希望自己知道。

她走的那天下午，母亲就出院了。一个礼拜过去，家里好像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只除了……母亲总是看着舒窈的房间偷偷地抹泪，父亲的白发好像一夜之间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