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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重怕陈查搞花样,可没想到皇上居然出乎意料地在登基前夜不见了。
伺候韩玮的几个内侍谁也想不起来这位新皇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只在登基的龙袍和通天冠中间找到了一封信。
信上火漆封口盖着韩玮的印鉴,韩重打开,抽出信笺,只见上头端端正正写着几行字:兄阅此信时弟已离开皇宫。自诏令天下以来,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问无力承担江山社稷之重责。弟平生所好不过庖厨,烹饪之技难以治国,弟并不畏后人口诛笔伐,只怕祸国殃民致百姓流离。在兄告知高桐父子会逼宫谋逆之际,弟决心已下,南越交与兄手中才是百姓之福。玉玺、虎符所藏之处小江知晓,弟感慨,二十余载终于识得一知己。
韩重思忖片刻,心说,世上最聪明的人便是这个太子弟弟了。
「他真的走了吗?可他还欠我三顿饭呢。」小江知道韩玮不告而别瘪着嘴不高兴。
韩重哄着他说:「他说一定会还你的。」
「可我到哪里去找他?」小江这么说着不免沮丧。
「过个一、两年,不定哪里就会崛起个生意兴隆的饭庄,人人都说掌勺大师傅厨艺精湛,说不定就是他了。」韩重玩笑说。
太子失踪,登基的皇帝变成了年幼的皇子,韩重更是分身乏术,没想到就在忙得团团转的时候,陈查和小江失踪了。
韩重当然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忍不住把花厅砸了个稀巴烂,抽出佩剑仰天狂啸:「陈查,要是小江少了一根汗毛,本王绝饶不了你!」
此时此刻,赶着马车偷偷带小江直奔西齐的陈查打了个喷嚏。
赶了几个月的路到了西齐关中。寒冬己过春日渐暖,西齐和南越风土人情多有不同,小江看什么都新鲜。陈查和小江一起进了关中城内最大的茶楼。陈查笑说:「若说这世间人最杂、嘴最快、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茶楼、酒肆了。咱们在这里听听看有什么消息。」屁股还没坐热,陈查就听见隔壁的人嘴里提到了「国舅爷」三个字。
「……国舅爷的这桩婚事可真是门当户对了,呵呵。」
「就是就是,听说是皇上赐婚,大司马的千金。不过都说这个国舅爷只好龙阳,风流名声在外,家里娈童、小厮一堆,诗友文友挤破门。」
「那是从前,听说这一年里遣散了娈童,在外宅里闭门思过。」
「真的?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说不定是皇上早就知会过,为了这桩婚事收敛了。」
「传闻要让他去北晋和亲,给那些野蛮人做男妻,恐怕是被吓住要转性了。」一桌子人哄笑。
陈查看他们讥讽靳海棠本待出手教训,可听到「成亲」两个字楞了楞,更加的支起耳朵,隐约听到说已经下了聘礼,下个月就要拜堂成亲。
这茶再香,陈查也没心思喝了,扔下几文钱拽了小江的胳膊就跑,小江手里半块枣泥糕抹在了腮帮子上了,赶紧抓了一把咸炒花生在手心里跟他出来。
陈查等不及夜里暗探,向客栈老板打听了靳家外宅的位置之后,用重金购买的人皮面具把自己和小江都改扮了起来,这才出门。三拐两拐在幽静的巷子深处找到了靳海棠住的宅子。他上前轻叩门环,不多时大门吱呀开了,门口站着个俊俏的小童,十三、四岁的年纪,手里抱着一个藤球对两人眨着大眼睛,问:「你们是谁?为什么叫门?」
这小童虽然年幼却很是标致,陈查撇撇嘴心想,以后府上只能用丫鬟,像长成这样的小厮统统乱棍打出去,哼。嘴里咬着牙根脸上却和善地说:「我们是南越来的,替人带个口信给靳海棠靳公子。」
小童天真娇憨地说:「这样啊,那我去跟公子说一声。」
陈查正在得意,眼见门房里匆匆跑出来一个白须老者,对小童说:「棉儿,怎么随便开门。」
叫棉儿的小童忙辩解说:「我在门口捡球听到有人扣门,没随便开,他们有口信要带给公子。」
老者板着脸吓唬他说:「公子不是说过吗?除了府上的人别人都不准开门,快回内院去吧,你们几个要是再到府门口踢球不听话,我就告诉管事的,先打五十板子。」棉儿却不害怕,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了。
老者上下打量着陈查和小江,说:「这是外宅,我家公子不在这里。」说完就要关大门。
陈查急了,伸手挡住大门说:「老丈,老丈,我知道靳公子在这里……」大门还是关了。陈查眯着眼睛站在门口眼珠一转,朝小江示意跳墙。
小江一个纵身就到了墙头上,刚要把陈查拉上来,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那个标致的小童出来张望,看到陈查脚离地挂在墙头上。陈查轻咳一声,落在地上,面色从容。
小童招招手,笑眯眯地说:「你们跟我来。」那个老者站在他身后貌似不悦。
宅子里头山石、画廊精致异常。花径通幽繁花似锦,竹篱芭后蓄养着孔雀、梅花鹿。小江瞪大眼睛看得欢喜,忍不住停住脚抚摸那头幼小的鹿。陈查怕他贪玩,扯了他紧走。一路翠花迭盖满目苍翠,穿过两重院落跨过月亮门,迎面一个桐木雕花影壁后传来少年人嘻嘻哈哈的笑声。
鹅卵石铺就的地上排着图案别具匠心,院子里几棵参天大树,两人都合抱不过来,靠墙头高高架着一吊秋千,几个小厮正围着荡秋千。小江心里艳羡,想着回家后一定要让韩重也给弄一个。
正厅滴水檐下摆着无数盆栽的奇花异草,窗下挂着一个鹦鹉架,纯金的架子镶着翡翠、玉石,站着一只羽色纯白的大冠子鹦鹉,一条腿上栓着根多宝套环金链子和架子连在一起。小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鹦鹉,登时就想凑近了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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