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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善说:“没发生过的事我们都不能下定论。假如有朝一日子歉像你说的那样放弃我,我至少还知道是为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周瓒从车尾箱翻出一件户外防风服罩在祁善头上,说:“上次徒步时留在车上的,没洗过,你将就着披一下。”
说完又递给她一瓶水,问她:“常温的没有问题吧?”
祁善接过水,又拽了拽衣服,依然难以适应他态度的转变。从前周瓒对她也不是不好,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总带着刺,明知道他是善意也让人不舒服。不知道他今晚抽什么风。他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转头就抛在脑后。
回到山庄,餐厅里的人竟还没有散,反而更加热闹地聚拢在某一张桌旁。隆兄一看到周瓒进来,亢奋地朝他招手,“总算回来了!周瓒,你快看看这是谁。”
众人聚焦的中心有人徐徐站了起来,挡在她身前的闲杂人等也识趣地往两旁让了让。祁善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轮廓,偏又觉得哪里都不太一样了。她穿得很随意,脸上也只化了淡妆,可站在人群中的样子仿佛她生来就该被众星捧月。她不再是被同学欺负排斥的丑小鸭朱燕婷,而是平时只能隔着电视欣赏的镜中花。
周瓒也笑着走上前,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原来是大明星驾到。”
朱燕婷淡笑道:“等你老半天了。”
“怎么样,晏亭小姐
今后是我们山庄的代言人了。”
隆兄满面红光。他是同时认识朱燕婷和周瓒的。周瓒出国后,朱燕婷在他的皇家公馆做了一年多的驻唱,她嗓音一般,但长得漂亮,台风尤佳,给隆兄的酒吧增添了不少人气。后来朱燕婷大学毕业北上闯荡,近两年渐渐混出了名堂,隆兄也感到面上有光,新开的夜场里还特意挂了朱燕婷当年唱歌时的巨幅照片。这次他们山庄开业在即,想在全国的旅游市场打开知名度,刚协办了一场模特大赛,颇具广告效应,有人建议隆兄依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再找个有名气的代言人。朱燕婷无疑是个好人选,她是本地姑娘,和隆兄是旧识,最近风头日盛。隆兄联系上她的经纪人,起初还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朱燕婷很爽快地应下了这件事。
“我早想说这件事来着,怕晏亭赶不上今晚的飞机白高兴一场。现在正好给你们一个惊喜!”
隆兄这话是冲着周瓒说的,朱燕婷大晚上地陪他们“亲切”
聊天,除了看在钱的面子上,多半还有某人的原因。隆兄尚且不会自恋到以为是因为自己。他把距离朱燕婷最近的那个位置让了出来,“你们好几年没见了吧?来来来,正好叙叙旧情。”
一个娘里娘气的中年男人开玩笑道:“隆老板可别给我们晏亭制造绯闻。”
朱燕婷却没把这话放心上,她好像这才看到了人群外的
祁善,微笑着打招呼:“祁善,你都没什么变化。”
“你好啊,燕婷。你更漂亮了。”
祁善由衷地说。
“这位也是我的高中同学,以前班上的学习委员。”
朱燕婷向身边的经纪人介绍祁善,又说,“她现在可是女博士,大学图书管理员,是有学问的人。”
经纪人不走心地附和。祁善笑笑,垂眼不语。周瓒不客气地坐到隆兄腾出来的位子上,含笑问朱燕婷:“你怎么不介绍我呀?”
朱燕婷巧笑倩兮,“非逼我提伤心事。看你和祁善的样子,你们还是在一块了?恭喜恭喜!”
她早就和隆兄有联络,又已经来了好一会,怎么会不知道周瓒和祁善的事?不过明知故问罢了。周瓒挑眉,似逗弄又似撩拨,“我说没有,你是失望,还是高兴啊!”
“早就不关我的事了。”
朱燕婷也坐了下来。阿珑兴高采烈地上前求合照,朱燕婷大方地同意了,挨近阿珑在镜头前露出个无可挑剔的笑容。
祁善看到子歉已走到她身边,她伸出手,他及时握住。
“走,不舒服先回房休息。”
子歉陪在祁善身边,走出餐厅,他问:“你不喜欢见到那个女艺人?”
“没有啊。只是有点意外。”
祁善回答道。平心而论,祁善对朱燕婷并无反感,甚至觉得她能打拼至今日的地位很不容易。祁善抵触的只是与朱燕婷有关的那段记忆,这让她想起了当初沉溺于独角戏里
可笑的自己。朱燕婷的出现是好事,祁善得以从短暂的困惑中抽离。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人现在正和旧情人打得火热,她知道他很快会忘记他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快到这种地步。她怎么可能相信他呢,无论他的话有几分假。已经远去的记忆像一本灰暗而晦涩的小说,祁善再也不想重新翻阅。
他们穿过走廊,脚下是崭新而厚重的暗纹地毯。人行走在上面并未能完全遁去声响,那悄而沉的动静反而如软布包裹的锤在心头某处撞击。祁善的房间到了,她摆弄着房卡,对子歉检讨道:“子歉,其实我今晚的不舒服是……女人的小状况。我开始没好意思跟你提。对不起。”
她许久没有等到子歉的反应,这才仰着头看他,发现子歉脸上的笑别有深意。他说:“你为这个说‘对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之前存了什么心思。”
祁善哑然。周瓒的混账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她混乱地解释:“我不是说你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有,我的意思是……”
子歉低沉的声音已在她耳边,他靠近拥抱了她,把她环在自己和门之间,“你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有的。”
即使子歉对祁善一直很温和,给她安全感,可在祁善的感知里,他像某种金属,稳定、坚固、硬朗、刚强,甚至有几分禁欲。这些形容词都与柔软狎昵无关。周瓒说对了,祁善
从未想过脱光了的子歉是什么样子的,还来不及想。所以当他说出这样的话,祁善心跳之余,还感到了意外。
她要的不是一块金属的盾牌,而是一个托付终身的男人。祁善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安心与子歉依偎,他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她感知到他的心跳和身上散发的热气。这存在感真切如斯,驱走了祁善的惶惑和惘然。她不能再让周瓒轻而易举地从中挑拨,所以有些东西她必须得到求证。
“子歉,你能告诉我魏青溪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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