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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闹钟乍然响起零点报时。
温声急忙扭身去按,头顶一暗,路泊汀已经走了过来,大手揉乱她的一头长发,轻声问:“宝宝今晚能自己睡吗?”
都什么时候了,她的睡觉不重要啊……
强忍住胸口泛起的涩,温声低头错开他还红着的眼睛,颊边掀起吟吟笑意:“我明天早上有五节课,前两节课还是最伤神费脑的数学课,中间的大课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哦对了,明天下午又有随堂考,橙子说我最近不仅数学进步了,其他科目也很不错,明天晚上……”
轻轻地,她被搂进了怀里,路泊汀抵着她的发顶,圈紧她的腰又往身前带了带,四周出奇的安静,有一瞬间,时间仿佛停了下来,唯独,他们贴近的心跳和呼吸在清晰颤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肌肤紧紧相触恨不得糅进彼此。
慢慢垂下眼,温声又弯唇故作俏皮地说完:“所以我这么忙,你是不是该走啦。”
不问他谁打来的电话,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没问,却像以往的每一次,轻易就推开了他心里那扇紧闭的门,下巴不由拱了拱她的发顶,凑近她耳边:“宝宝对不起…先让我抱会儿……”
收紧手臂,小声叫她,“宝宝……我爱你宝宝…宝宝……”
耳边是他越来越低的喃声,嗓音疲沓,又沉又哑,像脆弱的点点雨斑,用力在她心上砸出无数个深坑。
温声咬紧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问出口。
你什么时候离开呢?
明天几点的飞机呢?
我可以……
我可以去送你吗……
“宝宝…你能说一句爱我吗?”
温声微微蹙起眉,不怪她敏感,只是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像即将收尾的悲剧电影,像恰巧回望的偏偏转身,像奔踏追赶却错过的列车。
结局总是离圆满差一点点。
压下心底陡然升起的慌乱,温声抓过他的一只手,小手与大手相对,掌心慢慢贴平,轻轻开口:“你知道吗,我真正有了家的实感,不是在福利院被告知找到了家人,不是被李叔领回家见到妈妈的那一刻,而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明明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明你比陌生人还抵触我……可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扇只为我而开的门,里面轻风细雨、天晴日暖,而你是那个开门的人。”
她抿起嘴角调笑了声,“好奇怪,明明爸妈才是当时最爱我的人。”
任由她牵着手,路泊汀只是直直凝向她,目光悄然沉寂,眼底隐隐泛着潮。
“在爱里你是打头阵的先锋,我是连善后都不愿做的胆小鬼,或许我对爱的理解还不够深,出口的话也不及心里的一半,但现在,”
她仰头望着他,溢出细碎水光的浅眸灵动十足,“从我认了自己心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命运的牵引绳放进了你手里,我会永远追随你,和你一起冲锋陷阵。”
和他十指交叉,紧紧相扣,她抓住了悲剧结尾前的霎那间,力挽狂澜般地扭转了本该不圆满的结局。
“还要我怎么说……我爱你呢?”
*……*
路泊汀下楼时,客厅地毯上趴着一只白色活体生物,圆滚滚的肚皮朝上,耷下的粉嫩耳朵听见他的动静只是微微耸动,然后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继续睡。
他挑起眉走过去,棉拖不客气地蹭它的耳朵:“你又是哪只?”
它狗狗祟祟地睁开圆溜眼睛,不想搭理他,还想翻身时,被他的一条腿挡了住。
稀疏的小狗牙朝他龇了龇:“汪!”
娇里娇气的。
路泊汀蹲下身弹它的耳朵,手感很肉,没忍住又上手捏了把,眯眼笑:“你叫什么?”
它甩了甩大耳朵,没甩开他的手,只好用小爪子蹬他,再次哇哇叫:“汪汪!”
“行吧,爹爹给你起名字,就叫耳朵好了。”
盯着它咧开的小狗嘴,他伸出两指轻轻一捏,它就闭了嘴,又弹向它的软绵耳朵,哼笑出声,“和你妈一个样。”
抱起它走到厨房,刘嫂的每日记事本就挂在门上,翻到新一页草草写下一句话,他又用笔盖来回撸怀里的小家伙身上的毛,低头对上它雾蒙蒙的眼睛,浅声问:“要一直对她好知道吗?”
耳朵嘴巴一张一张的:“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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