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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剿贼的诏令刚刚布出来,高从善亦在端州竖帜造反,打出了“清君侧”
的旗号,清的是谁,大家皆心知肚明。
梁潇戎马倥偬近十年,从未遇敌手,怎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整兵要亲自挂帅应敌。
高从善刚刚击退犯境的北狄,所辖皆是骁勇善战的精锐,可想而知这是一场硬仗。
朝堂刀光剑影,一触即,内宫却安静,萧瑟秋风穿廊过,细碎碾过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崔兰若一袭赭罗鲛绡斜襟裙,戴花月玉冠,缀着东珠的丝履轻轻走过,在宫都监的指引下进了太后的寝殿。
她跪在綦文丹罗帐前,轻声回话“高从善在离京前,官家曾秘密去见过他。”
“官家授予他手谕,要他代官家除国贼,高从善出京的玉令也是官家给的。”
帐内传出崔太后几声戏谑“这国贼是”
崔兰若低眸回道“自然是摄政王。”
崔太后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已“辰景啊辰景,这就是你精心挑选不惜违逆哀家也要捧上位的明君。一朝羽翼渐丰,人家就容不下你了。”
崔兰若按捺下心头的紧张,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样。
过了许久,崔太后终于笑完,冲崔兰若道“你做得很好,且回去吧,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来禀。”
崔兰若点了点,又装出几分担忧“姑姑,我兄长可找到了”
崔太后道“时安正派人找着,你放心,许是世道乱他不知躲去了哪里,只要细细搜索下去,总能找到的。”
崔兰若感激地应声,深深稽,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她一走,崔元熙便从屏风后钻了出来。
他摇着折扇,依旧是陈年端贵世家公子的模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是时候了。”
坐在崔太后身侧的顾时安正低头削着苹果,小刀在修长的手指间灵巧游走,漫不经心道“仔细些,这丫头别是在糊弄咱们。”
崔元熙摇折扇的手一段,随即嗤笑“她图什么早年喝了那么些避子汤,早就生不出孩子了,难道还指望自己圣宠不衰吗再者,她还指着你顾学士给她找兄长呢。”
顾时安道“我找过了,没找到,正打算再派人往更远的地方找。”
崔太后倚着美人靠,懒懒道“差不多行了,等这些事过去,也就用不着她了。”
顾时安心底对这些人甚为作呕,偏面上清淡如水,半点都没露出来,将削好的苹果搁进一旁的霁釉瓷碟里,双手奉给崔太后。
崔太后冲他一笑,抬手接过。
崔元熙在一旁看得有趣,对顾时安多了几分轻慢,道“顾学士可真是会伺候人。”
顾时安的好颜色是用来迷惑崔太后的,对其余阿猫阿狗则无这个必要,他当即冷了脸,崔太后也没好气道“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崔元熙也不生气,大咧咧坐上窗边横榻,道“那现下便说说正事吧。”
“战事一触即,我们尽可以等着高从善和梁潇两败俱伤之际出手把他们都除了,再让兰若一碗药毒死那皇位上的小崽子,把弑君的罪名推给梁潇。到时阿姐再在皇室宗族中择选稚幼听话的孩子,垂帘听政,挟天子令诸侯。”
顾时安不屑道“说得倒轻巧,高从善手中有十万精锐,摄政王更是深不可测,咱们有多少人能当那背后的黄雀”
崔元熙道“当年我入襄邑时身边是跟着先帝遗留下的一万禁军的,那关西道节度使虽然不中用,可也给我留下了几万人,如今正潜藏在京中各个角落里。只要运筹得当,这些人足够了。”
他上下打量顾时安,笑道“这些日子你顾学士帮着太后笼络朝中众臣,不也收货颇丰吗”
崔太后阖眸忖度,她十分喜欢当那坐收渔利的渔夫,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一茬,也不知还能不能等来。
这些年她过够了憋屈的日子,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她忽的睁开眼,一双美眸精光流转“就按元熙说得办,时安,你再去联络朝臣,择选出忠诚牢靠的,让他们依次来见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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