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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道为何可以终结一切的统领终日锁在房中不理世事、连暴动都无法察觉,更不明白阿竹正用尽心思去理解、思考、解答当前最紧要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摆脱窥视的网。
一年前,阿竹曾向茉亚诉说着这困惑,期待唯一给予他真心的人解答这疑问,但他心中最聪明的妻子却是爱莫能助,只是鼓励他将全部的专注用作勇敢的尝试、直至探究到那正确的答案为止。
激励的回复在阿竹耳中就是变相的拒绝。他很想枕着膝撒娇、直到茉亚允诺帮自己解惑。可见到怀抱女儿的母亲眼泛的慈爱,一种平静占据这颗顽童的心。这平静是自以为长大的孩子对父母夸耀的独立、是自以为独立的孩子渴望成长的动力。是的,已在茉亚面前自夸过不再是孩童的阿竹要证明给朋友、证明给妻女看——
他绝非只懂依赖的笨小孩。
每一天的八万六千四百秒都是阿竹用以斩断网的时间。不知疲倦的他无需休息,只借本源之力将身体摧跨又重建,从而观察网的消失与复原,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契机将网摆脱。日复一日地沉浸在痛苦的海洋,他难免愤懑,尝试以辱骂挑衅久未声的元老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越焦躁、狂怒,甚至选择用更难听、更低俗的脏话去侮辱,却仍旧听不到一声回复的嗓音。
渐渐的,他再不厉骂,甚至忘记自残与重组身躯、忘记闭门沉思的目的,只觉得心口有种难言的空落,是触不到、挖不见、阻不得的空落,重不可称的心似乎在拖着身体坠入无底的悬崖,坠得愈来愈快、愈来愈远,想停止、想返回却是无力,无从施加、无从制止的无力…迷茫的无力。
迷茫间,阿竹不自觉地开启网,看向网里的讯号,晓得那些本可以亲昵相谈的朋友、姐姐、母亲如今绝不可能理会自己,喉咙总是吞咽、鼻翼总是抽搐,心鼓得很沉很闷却是无力,似乎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更有种直觉、有种这些东西永远无法填补的直觉,眼角亦开始泛酸。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怎么?为什么?为什么?阿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难受、这样、这样难受…这样难受…明明是他们不对,明明是他们弃阿竹而去,为什么阿竹反而会想、想、想念他们?为什么想和他们说话、想蹭着他们说抱歉说喜欢说回来、想、想想想…想干什么?为什么眼睛好酸?是怎么回事?
摁向眼角的手指触到些湿润的热,阿竹小心拈起这温热探入口中,尝出淡淡的咸:“眼…眼泪?我哭了?我、我流、流眼泪了?”
一年了,他第一次因为茉亚和愁之外的事物清醒,却宁愿不醒、宁愿不知道、宁愿从未有过这种感受。那缕咸已是苦、闷、痛和恶心,让阿竹想忘记想逃避,想永远离去。
但门外的哭声唤回他的思绪。这是女儿呼唤父亲来保护自己的哭声,是愁的哭声。
“小愁,怎么了?”
阿竹冲破门,抱起双眸已然通红的女儿,呼吸都跟着她的啜泣颤抖,“你是受伤了?有谁欺负了?不,没有伤、没有血,小愁,告诉爸爸究竟是怎么了?”
愁还在哭,如雨的泪随鼻涕打落,润湿阿竹的肩:“爸爸,火,外面着火了!好多火…好热好旺的火!”
“火?”
安抚着女儿的阿竹走向过道尽头的窗,望见城镇仿若将升的落日,把余晖送往漆黑的天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阿竹并未聆听愁哽咽的回答,而是找到正立在塔楼下的茉亚,听她拿扩音器喊话,劝那些正被铁丝网与士兵拦在前行之地外的居民回家,反让他们的压过广播声的呐喊辱骂:
“臭婊子!滚!喊使者出来!喊使者出来!我们要听使者讲话!我们要听使者讲话!”
“请大家克制情绪,回…”
“干你妈的朝晟婊子!滚开!滚!”
“请…”
“去死吧!”
燃烧瓶在士兵的惊呼中越过铁丝网,碎于塔楼下的演练场,化为庆贺的篝火,爆出夺目的光映入了那对无波澜的灰眸,照亮她伫立在黑暗中的身影。曾陪伴、训练、指导的身影让阿尔仰天怒号,命令士兵们抛开纠结把机枪端正,准备喷吐火蛇镇压失控的人群。
“他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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