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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瑾接过抱朴散人递来的卷轴,心中却闪过几重思绪,这是不是意味着,素处仙君虽身不奉诸国,却是心系晋国的?这样想,那卷轴都仿若有千钧重。
谢令鸢跪着,直觉此事与自己有关,全副心神都吊在了那幅卷轴之上。
萧怀瑾拆了金丝结,打开卷轴,上面却只有言简意赅的寥寥四字。
泛着浅白银光的特制纸张上,笔锋苍遒,是一种力透纸背的帷幄在心,却又不失俊丽——
“异象可留。”
萧怀瑾抬起头,丽正殿前,谢令鸢跪在白玉阶上,秋风拂起她披散的长发,以及红色的寿服,她本身并无怪诞,被侍卫以刀剑相对,惶然中还有些凄婉的无助。
眼前他的妃嫔死而复生,还在讲死后见闻,不就是异象么?
素处仙君是被人奉在神坛上的人,总不至于来诓骗他。顺水推舟,素处仙君的论断,是指德妃从棺材中活过来,此等异象,可留之。
且玉珠为佐证,她亦有对上界的记忆,这死而复生的离奇遭遇,是天恩,也是他君泽庇佑的象征。如此一来,那些可能于后宫不利的谣言将不攻自破,京城乃至天下,都会传颂这桩奇闻。
这当口,曹皇后的回话也传来了,自然她和钱昭仪都没敢来,是中宫主事公公抱着尚服局的烫金缎皮册子,迈着小步赶来,跪地叩首道:“陛下,德妃入棺之时,确实是没有戴玉珠下葬的。后宫陪葬明器里,没这个规制。皇后娘娘说,她和钱昭仪恪守着本分,自然万万不敢逾制。”
萧怀瑾抬抬手,底下得了令,守在丽正殿旁等着放火的侍卫,收起了打火石,盯紧德妃,倒着一步步退下。
。
恶视眈眈的压迫感散去,谢令鸢方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回来,又听得一声传报:“太后驾到——”
瞬间,周遭的气氛,比她刚才诈尸推门时,还要诡异几分。
或站或跪的人,皆是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喘。
萧怀瑾亦是变脸如翻书,他的随侍麻溜儿地齐齐跪了一地,一旁的汉白玉宫道上,浩浩荡荡的二十二名随行侍从,倒影在地面上贯成了一片黑云阴翳,跟在一架鎏金舆辇之后。
待舆辇停稳,一名穿着松花绿衣裙的年少女官上前,拢起紫金色的幔帐,搀扶着一名女子走下来,便是太后了。
太后一身绛紫色双凤对襟大衫,五谷丰登织金红缎的披帛蜿蜒在地,折射出日头上的流光,熠熠耀眼。只是再骄炽灼热的光,也全被她周身的寒气所驱逐。
太后并不看萧怀瑾,声音森冷:“李怀,哀家叫你传懿旨,拦着陛下不要胡来,免得撞煞,这么点差事,为何办不妥?!”
随侍中的一个高阶内侍,“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办事不利,陛下……陛下坚持要来,奴婢实在拦不得,求太后责罚!”
萧怀瑾冷眼,先时他在来的路上,太后的人奉了懿旨来拦他,他一怒之下叫人滚,太后见他顶撞不从,这便亲自前来,暗着敲打,明着发落他了。
太后冷厉的双目微微一眯,寒光闪过:“滚下去领罚。”
那公公磕了几个头谢恩,萧怀瑾冷笑:“太后真是耳通八方,朕刚从紫宸殿起驾,您立即派人来拦。只是未免操劳,宜居身养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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