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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子喃喃自语道:“赵岑……赵昱……”
他忽得想明白了,猛地站起身,几乎手脚同一时间比划起来激动万分:“他、他是……”
沈夷光点头,不再隐藏:“他正是先皇后遗孤,先帝此前钦封的太子储君。”
“若非赵昱篡位,如今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合该是他。”
那一刻,赵夫子的脑中像是炸开了无数烟火,几乎将他冲击晕厥。犹如夜行的路人得到一束光,又如久旱之地天降甘霖。
沈夷光又道:“岑儿今年刚好十岁,正是您贬京后的第二年出生,您未见过他,自然不认得。可您总该记得先皇后的模样?他与我姐姐有七八分相似。”
听了他的话,赵夫子脑中立刻浮现那位风华正茂、端庄持重的皇后殿下。他才恍然发觉,岑儿的眉眼果真与她极为相像,可恨他日日对着,竟没认出来。
赵夫子顿时泪如雨下,对着门外深深一拜,重重磕了几个头。
天不亡我大邺。
谁料他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却得遇天恩,尚有机会辅佐未来新帝。
此生不枉。
沈夷光少不得又是一阵宽慰,等到赵夫子擦干眼泪,情绪略略平缓,他们才继续说下去。然而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沈夷光只能挑重点,赵夫子因此也明白了他为何带着太子躲在这偏远小村里。
讲完这些,沈夷光又提醒他:“往后您仍要待岑儿与之前无异,切勿因此对他另眼相待,免叫他人心生不满,看出纰漏。”
赵夫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点头道:“自然。”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继续说:“只是我如今给村里小儿讲的那些课对岑儿来说过于简单了,白白浪费时间。他将来要继位也该学些帝王的课业。这样……以后每晚我都去你家,借补课的名头给他好好讲讲。”
沈夷光正有此意。
他前些日子还想要不要同老师挑明一切,因为岑儿每天放学回来总说夫子教的东西太浅显,村里那些没读过书的孩子们学这些刚刚好,但对三岁就进书房的岑儿来说远远不够。
只是他一直顾虑该怎么跟老师说清楚,又怕多一个人知道岑儿的身份,暴露的危险更大一分,还在思量的时候,就被夫子自己诈出来了。
两人坐下一顿商议,定下了赵夫子每晚上门讲课的事。
然后他们又聊了些陈年旧事,沈夷光叹息说:“当初您忽然被贬离京,我都没来得及相送。此后不到三年,我又急匆匆跟着陛下赶赴边关战场,再没能有机会去见您,心里甚是惭愧。”
赵夫子却不甚在意这些,只说到自己当年被贬的缘由,他的面上几分犹豫:“其实……我当初离京并不是因为得罪了人,也没什么政敌陷害我。”
年轻时的赵少傅确实是个直脾气,即便是面对圣上也是有话直言,从不遮遮掩掩。但他过去既能凭着寒门之子的背景,一步步通过科考走到当时的地位,一跃成为备受陛下器重的朝臣,还放心的让他教导皇子们读书,其实也是有几分城府手段的,并不完全是死读书、不懂变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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