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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濯枝又活了过来,坐起来,坐直了,说:“是我糊涂了。”
您糊涂的时候还少吗?一碰见檀监事就跟脑子离体了似的。傅一声摇头。
“什么时辰了?”
傅濯枝端庄优雅地问。
傅一声翻个白眼,说:“申时三刻。”
“锦衣卫也该回来了吧。”
傅濯枝煞有介事地叹气,“一想到我们要抬着一具棺椁回京,我就觉得晦气。”
傅一声不愧是他主子肚子里的蛔虫,闻言立马说:“咱们分两路回京,让常南望和锦衣卫送殉职的江大人回归故里,咱们和檀监事单独回京。”
“嗯,”
傅濯枝欣慰地看着他,“甚合我意。”
水上月
“陛下,青州奏报。”
乾和宫正有几位臣工在议事,尚柳来将密封牙筒呈到御前,在皇帝的准许下拆出其中的信纸。皇帝接过一瞧,面色骤变,猛地拍桌,“放肆!”
殿中臣工哗然,不约而同地跪地求请陛下息怒,戴泱问发生何事。
皇帝没有说话,尚柳来转身面对臣工,说:“是檀监事传来的奏报,四日前锦衣卫与缉事厂上蟠龙寨剿匪,匪徒不肯受俘,负隅顽抗,锦衣卫江大人身先士卒,在蟠龙寨二当家骆晖刀下……不幸殉职了。”
众人闻言惊呼出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肯言语,殿内气氛微妙。
“天气炎热,檀监事已命北镇抚司的百户常南望和缉事厂百户应知早先行护送江大人的遗体回京,望早日安葬,由檀监事和别同知再逗留几日,处理青州的后续事宜。”
尚柳来说。
臣工们心中踌躇,因为不知陛下此时的怒气是针对狂妄放肆的匪徒,还是竟死于匪徒刀下的江峡。
比起他们,戴泱心直口快,只是说话实在不算客气,“江大人堂堂北镇抚,这些年操办过多少大案,竟然死于匪徒之手,莫不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江卿是因公殉职,便是有功在身。”
皇帝瞥了戴泱一眼,训斥道,“朕看你是这段时间好日子过惯了,忘记了出京办差的难处,能待则待,不能待就收拾包袱滚出去。”
天子发怒,不是这样的动静。戴泱从善如流地跪下,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臣关心则乱,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请陛下恕罪。”
“依照奏报上所说,的确如此,要想知道详情,只能等两位百户回来再问了。”
尚柳来温声说,“北镇抚司的常百户是江大人的随行百户,此次两人是一道上山,他了解更多。”
皇帝面色不虞,简略地与臣工议完事,就说:“都下去吧。”
众人行礼欲退下,唯独站在最前方、胸前戴仙鹤补子的老臣没有退,出列道:“陛下容禀,臣有一事上奏。”
皇帝对宋颐态度尊敬,说:“阁老请讲。”
宋颐从袖袋中拿出一本账册,沉声道:“臣要奏阁臣兼工部侍郎李埔伙同青州知州尤为私吞去年朝廷下拨青州的修缮银,私分泺城、陵县赋税至少一百二十万两。”
尚柳来走下阶梯接过账本,呈到御前。
乾和宫一片冷凝,许久,响起皇帝沉稳如常的声音:“至少一百二十万两。”
“因数额巨大,臣人手不足,暂且还未查全,今上奏御前,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宋颐跪地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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