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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玟抬起头,看着清言,说:“我那点事你们肯定都看出来了,我对不住你和大郎。”
他没把具体的事说开,不说开,他们就可以权当从来不知道,将来就出不了什么岔子。
清言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睛,道:“我知道你很难。”
眼泪突地就从申玟眼眶流了出来,小溪一样,他说:“我不指望你还和以前一样待我,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你吱声便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说着,申玟抹了把脸,站起身来,就要走了。
临出门前,他回头想说什么,可咬了咬牙,还是没说,红着眼眶回过身就大步出了门。
那天半夜,喝醉的王合幺死狗一样坐在外屋地上,拿了把锤子,把矮凳当成人脑壳,一下下狠狠锤在上头,一边锤一边低声喃喃:“先锤死那个贱人,再宰了一毛不拔的死老太太,把锤子藏在那个丑八怪家,再去县衙报官,丑八怪被杀头了,小美人我也不要了,一起杀头,房子铺子就都是我的了,以后再没人烦我了!”
申玟趴在门后,听得浑身发凉。
第二天,他就提了两斤猪后丘回来,给了王合幺一次又一次潜移默化的暗示和引导。
申玟想,把这些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也改变不了他算计利用了清言两口子的事实。
……
七八天后,老王太太死了。
她死之前在床上哼哼了好几天,申玟给她请了郎中过来,郎中看了直摇头,让准备后事了。
王老大家最近出了这两门子事,搁谁听了都唏嘘感叹不已。
附近住着的村民给申玟凑了点钱,棺材太贵买不起,就买了张草席子裹了,雇了人拉车,一路撒了纸钱,葬在了出村那条路上的山脚下,跟她那早亡的相公葬在了一起。
人下葬之后,申玟把老太太那屋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能卖的都卖了,没用的都扔了。
她那大串儿钥匙申玟拿着挨个儿把柜子门都开了,翻到底也没翻到一文钱。
人没了,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恩怨不再,都罢了。
……
老王太太是在凌晨咽了气的。
谁都不知道,在咽气之前,这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老太太曾经下过床。
那时候她已经没了多少力气,栽栽歪歪地去了院子里的柴房,在柴火堆下,找出来一个布包,又去拿了锹子,一步三歇气地回了自己屋里。
她费了好些工夫,在屋里一角支柱下面挖了个深洞,然后把那布包拿了过来,本来黯淡无神的眼睛亮起了光来,抱在怀里好一会。
之后,她把那布包打开,里面竟是直晃眼的白银。
老王太太耐心地一块块数过去,正正好好是一百两。
数完了,她心满意足地在上面摸了又摸,这之后才合上布包,从床上拽了块草席把布包裹上了,放进了刚挖出来的洞里。
把土填埋回去后,压实了,屋子里的地本来就是土的,每天人走过踩来踩去,原本也是不平的,弄好后就看不出痕迹了。
老王太太把这活干完了,还没忘记撑着一口气把锹送回院子,把鞋底子蹭干净了,才躺回床上。
这之后没两个时辰,她就咽了气。
王合幺是个不省心的,她知道都是自己给惯的,可已经这样了,她也没办法。
她知道自己手里的钱不能动,动了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王合幺要是知道她有这钱,只怕一个晚上就得全输光,她得藏好。
藏来藏去,这么多年,这钱就成了她的执念。
从她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她就守着手里的这些银子。
她儿子要娶小妾,她没舍得拿出来,她儿子被钱磊逼得没活路了,也没拿出来,家里饿得吃发霉的米,她也没拿出来,她儿子被抓走了,眼看着要杀头,她也没想过拿出来想办法疏通一下。
这银钱就是她的一辈子,现在她死了,谁也别想用。
只要这房子不扒掉,地基不重挖,就谁也拿不到。
老王太太临死的时候,并无遗憾,只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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