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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晚上因烧热水洗澡的事情，奶奶又有瞭意见，镇上不像在小时候的农村，灶台最后面有取用不尽的热水，镇上隻能用电或煤气炉一壶一壶的烧水，奶奶当然是心疼费用的，毕竟她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奶奶当然是用的热水洗澡，对于我和弟弟，都年轻，现在天气热，应该要用冷水洗漱，这是懂事的表现，弟弟已默默的拿著水盆去瞭外面接水冲洗，纵使奶奶一直唠叨，不知怎的，那晚聿祁坚持烧瞭两壶热水，给自己洗瞭澡，晚上狭小的床挤著三人，确实无法入睡，悄悄起身拿著蒲扇开门来到巷子外面，坐在水泥台阶上，什麽也没想就那样坐到天色蒙蒙亮，其实镇上亲戚很多，不过那些年并没有在谁傢宿过一晚，也没有人考虑到奶孙三人的情况，体谅的邀请假期回来的聿祁或弟弟去借宿一下，就是这样，那时聿祁也并没觉得理所应当，隻是现在回想，即便是热闹年夜饭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元宵节后，都变得过于冷淡。聿祁一般都会提前返校，在宿舍再次热闹之前，在听到舍友们抱怨假期过得太快之前，宿舍裡隻有聿祁一个人，一般她会去学校澡堂洗一个澡，一身清爽的坐在自己铺位的桌前看《苏菲的世界》，光透过蓝灰色的窗帘，幻想自己是书中的苏菲，拥有坚持和勇敢抒发心中所想的魅力。

我去上学瞭

大三那年，傢裡出瞭变故，本来不富裕的傢庭因爸爸生病变得更加艰难，妈妈的身体和精神被生计压抑的似乎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和弟弟都变得异常的敏感，开学的时间即将到瞭，弟弟因帮忙收拾弄坏瞭密码箱的拉链被妈妈骂到抬不起头，我则是一声不吭默默的修著箱子的拉链，眼泪不争气的一串一串的往下流，啪嗒啪嗒的落在灰色箱子的塑料外壳上，拉链拉通，聿祁抬起头的同时，脸上挤出笑容，先看向弟弟再看向妈妈，好像刚刚什麽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功课，聿祁和弟弟每次都发挥的很好。天气还很冷，妈妈光脚穿著拖鞋向厨房走去，拖鞋有点大，像是爸爸的，走起路来，拖沓著地面，声音很是刺耳。

一般出远门坐车，因为晕车严重，聿祁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这次却端起碗装瞭半碗米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著，期间有几次张口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把话和粥一起咽瞭下去。就这样一碗慢吞吞的喝粥时间也没能让妈妈想起什麽来，聿祁看瞭时间，要出发瞭，不然到校估计要天黑瞭，“妈，我去上学瞭”

，聿祁和半倚在门边的妈妈笑著说，妈妈还是光著脚穿著那双很大的拖鞋，头发没有梳，有些凌乱，“好，路上注意安全”

，聿祁眼神裡有些失落的回答“嗯”

，随后便进裡屋去拿刚刚收拾好的行李，抬起箱子时轻轻的叹瞭口气，拉著箱子往外走时，妈妈还倚在客厅的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聿祁经过时，还是停瞭一下，手搭瞭一下妈妈的胳膊，又说瞭一句“妈，我去上学瞭”

，“嗯，去吧”

妈妈抬起搭著的眼皮，看瞭看聿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聿祁的眼睛裡除瞭无奈是又蓄满的泪水，低头拉箱子的同时，眼泪掉瞭下来，一个挽头发的假动作，快速的擦干泪水，向前面走去，哪怕口袋裡有够坐车的钱，聿祁应该也不会又在半路上停下来，红著眼睛笑著朝妈妈喊道，“妈，生活费还没拿”

，听瞭这句话，妈妈瞥瞭一眼聿祁，然后拖沓著拖鞋进瞭裡屋，出来时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边框的长长钱包，聿祁返瞭回来，发现黑色的钱包上零散的有几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像是绣上去的又像是画上去的，金色的金属边框有些掉色，妈妈基本拿出瞭裡面所有的钱，数瞭又数，妈妈开始变得烦躁，一隻手重重的把一叠钱递瞭过来，嘟囔瞭一句，“我是欠你们的”

，聿祁接过瞭生活费，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瞭，大巴车上聿祁摸瞭摸装有这些钱的口袋，想著妈妈说的话，心裡像压著一块大石头一样，即闷又疼，妈妈数钱的时候，聿祁就在旁边看著，妈妈把所有的钱都给瞭她，1600块，可能隻是舍友一个月的生活费，但她知道这是她这学期的生活费，至于后面怎们生活，隻能在不上课的时候找些零工养活自己。爸爸妈妈弟弟，他们怎麽办，聿祁心裡清楚，妈妈会带著生病的爸爸南下，为今年的生计继续东奔西走。想这些时，胃裡已是翻墙倒海，伸手示意售票员拿一个呕吐塑料袋过来，一边颤抖一边快速的打开袋子，劣质袋子的胶味刺激瞭鼻腔，早上的粥和昨晚元宵节的晚饭都吐瞭个干干净净。

策划很久的告白

考研结束后，聿祁和舍友一样，除瞭吃饭，没有下过宿舍的床，在暖和的被窝裡睡瞭3天，其实睡著的时间很少，基本上聿祁都在想一件事情想一个人，大学军训时，聿祁就在班级群裡找到瞭他的□□号并申请加瞭好友，隻是大学四年也基本没有任何联系，不是不想联系，隻是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聿祁打算过年假期回傢后，看能不能见上一面，即便一晃四年毫无联系，聿祁也满心期待著，期待著可以是双向的奔赴，即便不是，聿祁也下定决心，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转眼已到在傢呆瞭一周，聿祁从学校回傢后便在手机店找瞭一个临时工作，临近年关，街上人山人海，原本热烈清晰的告白计划在每日的接待和销售手机的工作中渐渐冷却模糊，年后考研的成绩即将公佈，聿祁逐渐焦虑起来，人也快速的消瘦下来，爸妈看在眼裡，便去找手机店的老板结瞭年前的薪水，年后便让聿祁在傢休息，聿祁考虑瞭一下，是该要准备看一些複试的资料，同时瞭解一下如果分数不理想要怎麽调剂的事情瞭，所以也同意瞭爸妈的安排，停瞭手机店的临时工作，这时胡一一打来电话，说班长今天晚上在高中学校附近组织一次聚会，这是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班级聚会，问我要不要参加，原本的告白计划死灰複燃，我有些语无伦的问道，“李溪源会去嘛”

，“啊，不知道啊，你问他干什麽”

，聿祁立马脸红瞭起来，支支吾吾道，“没事没事”

，“快说，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我和谭语啊”

胡一一追问道，“呃，见面再说”

聿祁挂断瞭电话，心裡像弹错瞭弦的琵琶，乱的不行，聿祁收拾瞭一下便和妈妈说瞭自己要去县城一趟，参加一个班级聚会，随后搭瞭去县城的班车，前往刚刚胡一一电话说的地址，到瞭包间后，大傢基本都到瞭，胡一一的谭语大声的喊著聿祁的名字，和大傢打瞭招呼后，聿祁的眼睛便扫到瞭李溪源，他和高中时一样，看起来瞭温和坚定、自然而不做作，他旁边坐著梅影，全程两人都有悄悄的说著什麽，从此聿祁仿佛进去瞭另一个世界，晚上聚会同学们都聊瞭什麽，聿祁全然不知，直至聚会结束，看著李溪源和梅影一起离去的背影，聿祁苦笑著拉著胡一一和谭语一起离开，路上在胡一一的追问下，聿祁说出瞭自己的这件心事，这件隻有她自己知道的心事，胡一一、谭语听后一边怪聿祁不拿她俩当好姐们，一边开始帮聿祁打探消息，就这样一直到胡一一的傢后，谭语突然激动说道，“聿祁，不是不是，他俩不是情侣，就普通朋友关系，你还有戏”

，聿祁听后尴尬的笑著，捂著谭语的嘴，一边和胡一一的爸妈打招呼，一边拉著谭语向胡一一的房间走去，那天晚上三个人聊瞭很多，最终的结论是明天要约他出来，让聿祁一起和他聊一聊。第二天聿祁按计划成功的约瞭李溪源，到瞭地方，聿祁心裡非常忐忑，但随著李溪源的到来，聿祁反而不紧张瞭，聿祁隻喝瞭一杯苹果汁，剩下全程都在一边和李溪源聊天一边给胡一一和谭语手机发送自己目前的情况，全程聿祁非常开心，结束后2人在广场上散步，聿祁鼓起勇气说瞭一句“觉得我们可以试著交往一段时间嘛”

，显然李溪源也早就猜到瞭这次晚饭的目的，“看著聿祁，认真的说，自己以后肯定会留在上海，而你即将要去广州读研，还没开始便异地，我真的没有信心，也无法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回答”

，聿祁就这样看著他，脑海裡浮想过很多次的场景，这一刻真的在演绎，聿祁笑著心裡却没有那样的失落，“没事，今天隻是和你分享藏在自己心裡多年的秘密，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消化”

，广场上的灯亮瞭起来，聿祁和李溪源告别，抖动的背影仿佛在哭，其实聿祁的脸上洋溢著笑，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把这个秘密对李溪源说出来，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认真的回複。随后紧张的研究生複试，仿佛冲刷瞭这段记忆，如果不仔细回想，那天的一切从来仿佛像没发生过一样，半年后，聿祁在广州遇到瞭向涵之，聿祁最终明白，那天晚上心裡没有失落的原因，心中的悸动是高中时期一身风衣演奏钢琴的翩翩少年，那份喜欢随著高中结业便已结束，是童年生活太多苦涩让自己不愿意忘记少年时那个超越一切的美好瞬间，幻想能有一个happyendg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