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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玉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得屈膝,“那臣就先谢过姜夫人了。”
“去罢,映霜,好生把阮姑娘送出去。”
阮如玉出了重华宫,整个人还是有些晕晕的,姜夫人既然敢和她提起巧曼,想来便是与此事无关,可若真的无关,她又为什麽没来由的和自己说这些?
姜夫人身为后妃,却认识舞乐署的巧曼,那麽,是不是贾太后也认识这个人,还有香君,她们究竟都是什麽关系?
阮如玉觉得头疼,其实她最初入宫,不过是想查一查当年的禁苑谋逆案,却没想到遇上了这样一桩陈年旧事,既然遇上了,她也总不好放手。
她放眼眺着绵绵宫墙,忽然觉得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像是一座囚笼,囚住的是人心,放走的是欲望,她不由得眉头微蹙。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很不喜欢。
“阮姑娘。”
阮如玉闻声回过头去,见是萧景衍,她本来想唤一声“随之”
,想到这是在宫中,还是改了口,“裴侍郎,你怎麽在这儿?”
“本来想去舞乐署找你的,结果听说你被姜夫人唤到了重华宫,我怕她难为你,就赶紧过来了。”
阮如玉抿唇一笑,“放心吧,她没有难为我,再说,就算她真的难为我了,你又能如何?”
她趁着四下无人,伸指戳了他一下,轻笑,“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裴侍郎。”
萧景衍捉住她的指尖,“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你出一点差错,长卿,我如今能够保护的人就只有你了。”
这话很暖,可阮如玉听了,却有点想掉眼泪。
他说的是“能够”
,而不是“愿意”
,所以剩下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阮如玉微微动唇,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萧景衍怔了一怔,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小声道,“长卿,你疯了,这儿是在宫里。”
阮如玉抱得更紧了些,“怕什麽,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还在乎这些?”
萧景衍被问住了,也是啊,事到如今,他还有什麽好怕的。
于是,他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
仲夏
熏夕醉人,莺歌燕舞,他们在皇城里放肆相拥,爱若飞絮,缱绻坠落,二人沐在柔风里,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刻,千言万语,不如心尖一吻。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映出的却是她流丽清致的姿影,她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道光,救他出漫漫长夜,渡他破尸山血海。
涅槃寺三载,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块儿,怎麽补也补不上,从前的大梁太子萧景衍终归是死了,死在江北,死在南狱,死在涅槃寺的数九寒天,死在是非人心的连番倾轧中。
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数不尽的梦靥里,闭眼是铺天盖地的白骨黄沙,而睁开眼,又是看不分明的因果业障,他想,这辈子他或许也就这样了。
师友散尽,恩义全无,他只愿以残生余岁,为自己的执着做最后一次努力,如若可能,也再护她最后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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