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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则来不合则分,男人洒脱,但男人也有自尊,他年纪小,连带着自尊心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张新叶想考军校不光光是为了个前程,他想在那人的身边呆久一点,再久一点,甚至于哪怕多一秒钟都是好的。
世人不都说男人无法忘记初恋吗?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很多第一次的参与者,他没办法一声不吭的背着行李离开。
“是你不想听,但我不能不说清楚的话!”
男人摘下了军帽,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提溜着帽檐,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张新叶,“下个月我要结婚,出国。你留在部队里,我不放心。”
不放心?张新叶冷笑着,话已经说得太清楚了,他要是再听不懂就真是该去检查智商。对方不放心,害怕他留在这里将来整点什么事出来令人难看,或者怕他拿捏着把柄,提些要求,比如说考入军校升职什么的。
左右周围没人,现在又是半夜,张新叶考虑着自己是要冲上去剁了这位,就地埋了,还是分尸扔到驻地后面的湖里做肥料。
但这人有毒,心肠黑会不会污染湖水水质,毒害生物?
男人转过身,“早上跟车走。”
“这算什么?”
张新叶抬起头,他没什么自哀自怨,跟了这个男人是他自己的选择,没人强迫,没人逼着他爬上对方的床,是自己的太年轻认人不清--总之就是犯贱怨不得别人。
作为一个人,人生中怎能不遇上一两个渣?况且这世界这么大,人口众多,男性聚集的军营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渣。
身为一个男性,他并不会因为被人甩了而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他只是不明白,分手就分手了,这人难道非要掐断了他当兵考军校的远大的前程?毁了他的希望?
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凡事做绝了,就显得没有一丝人味。可眼前这架势对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他?
“难道你以为咱们之间算是爱情?天真。”
男人冷笑着,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激怒了张新叶,低垂的睫毛微微抖动,似乎承载不了雨滴的重量般,眼角处湿漉漉地。
看着张新叶不可置信的眼,男人笑得越发冷,细长的眼里冷箭如雨微微泛红,“让你误会我还真的很抱歉。”
张新叶握紧了拳,分手他不怕,他年轻,他有觉悟喜欢上这么个人物就该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被甩怨不得别人,但爱情过于真实,那人吻得太逼真,他完全都当了真,如果对方不说这句话,他还可以在日后为自己找块蒙羞布搪塞下,‘身份神马的在这个年代还是很重要的,我只是喜欢上了个不能在一起的人罢了’。
结果是这般境地,不过如此而已。
张新叶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拳带着风,雨水砸在上面开出朵朵晶莹的花朵,对方闪身躲过,他顿时一个转体侧劈,却被那人稍稍一歪头再次躲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连绵如丝,两人早已被淋得通透衣摆滴出水来,浑身是泥,仍旧缠斗在一起,没有谁会退让、摆什么花架子。
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招数也是军队里教的那些,一时场面也显得非常公平,并没有什么人能占到上风。
不多时,两人打红了眼,也顾不上什么招式套路,弓步冲拳、穿喉弹踢、击腰锁喉拳拳到肉,招招直击对方的要害处。
张新叶是真的发火了,打他有记性起,他就没有这么生气过。即便他是山里娃,他也是父母生养,捧在手里长大的,加上当兵的时候年纪小,军队里又奉行以武服人的风气,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将门虎子’、‘特种之星’。
风纪扣掉了,脸上也是东一块泥巴西一块紫青,一只鞋子还被自己给踢掉了,张新叶仍旧将脚丫子踹向对方的脸。
他没占到上风,对方也狼狈着,一向军容整洁的那人,此时头发凌乱,一坨坨地粘在脸颊上,手上的白手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来,制服扣子脱了几颗,露出里面的短袖迷彩背心,后背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子。
张新叶大吼了一声,左腿横扫大片的水花溅起老高,那人微微躲开,看着奔来的拳,眼神一暗似乎来不及躲开一般硬生生接了一拳。
张新叶愣住了,看着那人捂住鼻梁,鲜血沿着指缝溢出被雨水冲淡了颜色,这一拳他打出去时心里没底,根本没想过对方会防不住。
那人甩了甩被雨水淋湿的发,手指飞快地抹去脸上的雨水,遮住发红的眼:“还要继续吗?”
张新叶的手已经冲着对方的咽喉过去,此时却停了下来化勾为拳硬生生地摆在对方的眼前,迟迟没有下落。
“舒坦了吗?”
那人吸吸鼻子,悠闲地拉着自己的手套,一根根地撸下,“舒坦就回去睡,复员了还背个处分,你不是还指望能够分配个好工作吗。”
“你……”
张新叶只觉得恨,那股恨从皮肤化出青色的纹路,手背上的青筋迸得老高,“你行!首长同志!咱们再也不见!”
“很好,正合我意。”
那人用大拇指擦过嘴角,嘴角挂起冰冷的笑意,“还有四个小时,士官同志。”
那人转过身,背对着张新叶,定了定神,仰起头,雨水带着血痕顺着抖动的喉结钻入衣衫内,他闭上了眼随即迈开步伐,大步隐入雨幕之中。
张新叶站在雨里,胸口闷闷,似乎喘不过气来一般,也不顾会不会惊醒远处营地里的人,仰起头,“混蛋!”
他只能喊混蛋,发泄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闭上了眼,雨水滴落在额头,鼻尖上,一滴,一滴……似乎还带着一股子尿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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