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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明疆域万里,作为主人的朱元璋,却限于礼法身份,无法自由的巡视疆土。
他只能从回京述职的各地牧民官口中,或者含冤入京告御状的百姓口中,或者其他渠道来了解这天下实事。
被朱元璋亲手教导成长的朱标,自然清楚老父的习惯。当即将自己早已整理好的腹稿,脱口而出。
从他出京后,第一个下榻的驿站,见到的第一个来拜见的地方官,听到的第一件民怨开始,娓娓道来。
其实这些内容,在朱标出京后,每隔三日都会将出行的见闻写在信上,让锦衣卫送回京师。
不过,纸上的文字,与当事人口述,显然又有些区别。
朱元璋也听的很仔细,时不时也会打断谈话,询问详细的内容。
比如驿站内驿卒几人,驿马几匹,驿站每顿提供什么饭食等等。
在朱元璋身边待久了,都会知道这位皇帝控制欲极强,将朝廷各级官员的职权规定的很是详细,又不喜欢下面的人越矩行事。
要不然,这朝堂内外的官员,也不会几年就换一拨人。
自大明立鼎以来,能在朱元璋手下善始善终的臣子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这也不怪那些隐士们一个个的遁隐山林,不愿出仕,以至于朱元璋气的暂停了三届科举。
为了弥补朝廷用人荒,朱元璋连年颁布求贤令,还给各地官员定了指标,每年都要举贤多少多少人。
在洪武一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有数不胜数的名不见经传的士人,因为获得朱元璋的青睐,而骤然提拔至高位。
同样的,也有数不清的官员,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褫夺冠带官阶,挂在了衙门之外的杆子上。
这一进一出之下,国子监数千学子,每隔三年诞生的数百进士,每年各地官员举荐的贤人,仍解决不了朝廷的用人荒。
总之,开国初年,对底层士人而言是最好的时代,也许也是最坏的时代。
阶层没有彻底固化,朝廷中没有那么多暗中的规则,升官不需要排资历排辈分。
只需要你是能臣,名声就能自然而然的传进朱元璋的耳朵里,提拔升迁之路很顺畅。
远的不说,就说洪武二十四年十月,南丰县的一个典史冯坚上书九事:养圣躬、择老臣、攘外夷、选有司、褒祀典、减宦官、调边将、访廉能、增关防。
被朱元璋赏识,擢为左佥都御史。
但只要你出了疏漏,违背了朱元璋制定的规则,那么就衙门外杆子上见。
当然了,如果家中有孝子、贤妻、良母或者慈父愿意为你面圣求情,那也不是不能免于责罚,甚至几年之后再次当官的。
如果没有孝子、贤妻、良母、慈父,那就可以洗干净晾杆子上了。
听完长子这一路出巡见闻之后,朱元璋抬眼看了看长子的脸色。
他突然想起一事,很是关心的询问道:“我听闻,你于雨中赶路,患了风寒?”
“爹,已经好了。”
朱标不曾将自己患病的事情,写于信中告知父亲,但是他也丝毫不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会将此事告知皇帝。
他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处事不密,也不会觉得父亲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监视他。
对于自己与父亲,既是父子,又是君臣的关系,深知父亲为人的朱标,想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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