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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幕被陶云的妯娌撞见了,只不过她是躲在远处看到的。妯娌和陶云不和,这个事就偷偷着传了开来,当事人以为外人不知道罢了。
因为田菊兰是一个无耻的女人,我妈才会对她持有怀疑。
偏偏爱花这个缺根筋的女人撞上傻老太,真的就是一对活宝,给大家解解乏儿还是挺好的,但要是把她俩的话当真,那俩口子真得分家。
算了算了,这傻老太也说不清楚。还让我妈去问我爸,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是能够乱问的吗?我爸不打死她才怪。
田菊兰的事,我妈只得打落在心里。
不久后,分田到户的政策来了,普天同庆。
我大姐不是在我奶奶家嘛,分田到户的话,大姐的田地总不能分去奶奶家啊。种田这个事,没有男人帮忙还是挺难的。爷爷老了,身体也不是太好,叔叔倒是年轻力壮,但叔叔很快都要结婚单独立门户了,也不可能一直帮着大姐种地。那么,我大姐的田还是得划分到我们家。那么问题来了,田地在我们家,人却还在奶奶家啊,大姐要吃饭,那我爸还不得担粮食过去么?
我妈不干了。人在奶奶家干活,却归我们家养着,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爷爷奶奶也觉得不合适,于是,大姐不得不又回来了。
分田到户后对我们家可真是太有利了。
我爸在电站上班,不再在生产队里领工分了,而是直接工资。家里有地种,外头有工资领,虽然辛苦些,但收入也可观很多。
分田到户后,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加紧生产。一是终于做了土地的主人,想多产粮解决温饱;二是也都想争气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在生产队里吃大锅饭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是最吃亏的那一个,如今分田到户了,暗地里都想决一高下。
我妈做粗活不行,在生产队的时候拿别人三分之一的工分还受尽了气。但我妈耐力足,尤其是好多需要拼耐力的事情,比如捡茶籽儿这些的,我妈的效率比其他女人其实要高很多。分田到户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集体安排,我妈就不停地慢慢干。家里有猪有牛还有庄稼,我爸也不是天天能回来,所以我妈就成了主劳力。
不过,钱还是一分都到不了我妈手上。(这件事是对我妈最大的不公平,我不知道她怎么忍过来的。这一点我妈比我好多了,我这个人要是钱到不了我手上,我早撂挑子了)
虽然我爸挣的钱一分也到不了我妈手上,但那时,大姐在上学,我和二姐也在上学了,我妈说她虽不管钱,但我们学费啊家里开销啊也都要钱。我妈为了我们,她也是铆足了劲干活。很多时候活儿白天干不完,我妈晚上还得继续。
分田到户的第一年,我们家的粮食大丰收。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笑,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饱饭了。
尤其是我妈,贫穷的生活,暴躁的父亲,无情地剥光了我妈心底里残存的善良。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指责她虐待我哥我姐,说我妈老指使他们干活,不给他们饱饭吃。听多了,更是增加了我妈的逆反心理,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就好比小孩子手上一共才两颗糖,你让他分一颗给别人,哪个小孩都不乐意,可如果手上一堆糖,给其他人送上几颗,再吝啬的小孩,也都是舍得的。
我妈那时候和七大姑八大姨吵架,“你们说我不给毛坨和妹坨饭吃,那你们倒是多给他们一点吃啊?上下嘴唇一碰说别人谁不会啊!”
那个年代,够饭吃的人家本来就很少,只不过是我妈这种情况吧,让七大姑八大姨正好有一个情绪宣泄口。真让他们从自己嘴巴里省一口粮出来,那也是万无可能的。针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日子总算是越来越好了。
但组合家庭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有了饱饭吃,说我妈虐待我哥我姐的闲言碎语倒是少了很多。
不过,新的矛盾又来了。
这生活中的矛盾啊,犹如一年四季,轮回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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