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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她回过身，看到他的侧颜在灯下显得愈发朦胧，轮廓分明的脸庞宛如藏在云雾中的深山。

“睡前喝酒对胃不好。”

“换吧，不喝点我可能睡不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前拿起杯子，想了想还是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喝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何澈从书中抬起头，怔怔然看着她：“就像你遇到了伤心事会哭一样，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发泄情绪。”

“你就靠喝酒发泄情绪？”

席朵难以置信地问道。

何澈生性淡漠，她还一度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没曾想，他只是习惯事事都藏在心里，等到实在憋不住了再大醉一场发泄出来。醉得次数多了，自然酒量也跟着好了。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他说。

他是何澈，是个天才也是个音乐家。他需要在所有人面前尽可能的保持体面。不允许失礼，更不允许失控。

想到这里，席朵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坏事难事，好像只要嚎啕大哭一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可他呢？不能哭的话，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你很难过吗？”

她轻声问。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好像也习惯了。”

他合上手中的书，随手放在枕边。

席朵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定主意问道：“是因为陈汀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你的妈妈？”

他牵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牢牢地攥手掌中摩挲。冰凉的指腹擦过温热的指缝，他和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小朵，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提起她。”

在他的眼中似是有流光闪烁，顺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缓缓溢出，“是她成就了我，也是她毁了我。”

op02no53枕旁风铃

空气越发沉闷，加湿器中升腾出的白烟悬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又全都消散不见了。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视线望向落地窗上投下的婆娑树影，思绪似乎回到了许久以前。

“从我记事起，我的生活中就只有练琴这一件事情。没有娱乐也没有消遣，只要是睁开眼，每时每刻我都必须坐在钢琴前面。”

他双眼微合，睫毛如羽扇般煽动着，“她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次练琴她就坐在我旁边，用手里的棍子指着谱子上的音符，让我一遍遍无数次的重复。”

“没有哪个小孩子不贪玩，我也一样，我比谁都向往屋子外面的世界。可我没有办法，作为她的孩子，我根本逃不了。”

何澈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听上去却像是沉在深井里的枯石，毫无生机。

“起初她还有点耐心，但如果我失误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懒得再装。不过，她也不敢对我下手太狠，因为她知道皮相对舞台来说有多重要。我的手上不能有伤，脸上不能有疤，但穿着衣服的地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只要我一不小心按错一个音，等待我的就只有针扎的疼痛。我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院子里的冬天有多冷，要是再遇上下雪天，手脚都会被冻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