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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在金营待了整整三日,心中惶恐,坐立不安。偏生那完颜宗弼倒仿佛对他格外挂怀似的,每日都要前来见他一见,明里暗里说些话敲打警告。
三日后,宋廷终于来了回信。结果信笺的短短瞬间,秦桧额前已经落下了一大颗汗珠。
这是一封决定他生死的信笺,一个赌上他性命的回复。
信笺上只有一个字,朱批的“准”
。力道虽有些轻,但那端秀的字迹,足见是出自赵构。
秦桧如释重负。
这一劫,看来他是躲过了。
与此同时,他也得了一颗定心丸。至少在“战和”
这一点上,赵构和自己的心,始终是一致的。知道这一点,对他能做什么,敢做什么,意义非凡。
听闻宋朝答应了自己各种苛刻的条件,完颜宗弼微微挑眉,只觉得一切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总体而言,他是乐见其成的。
赵构的骨头,比他想象的还要软;性子,比他以为的更加懦弱。如此一来,岂非更好揉捏?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极快地同秦桧签订了合约,然后将人放离金营。
只是,在临走前,他对秦桧道:“回去之后,请代我问候你们官家。并且,今年的岁贡,还请在一个月内凑齐。合约已定,还望你们宋朝,能够信守。”
那样数量庞大的岁贡,如何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凑齐?!
秦桧一怔,刚想说什么,完颜宗弼却已然笑着,转身离去,连辩驳的机会也不给他留有半分。
其实合约如何,不过是幌子罢了。秦桧和完颜宗弼都心知肚明,宋廷若是不依言而行,等待他们的,会是简单而犀利的两个字。
战争。
这是秦桧的软肋,赵构的软肋,以及整个宋朝的软肋。
收回搭脉上的手,御医敛了敛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赵构倒是十分平静,道:“不需隐瞒,但说无妨。”
“不瞒官家,官家这病倒并非是什么顽症痼疾,只是……”
御医叹口气,摇摇头道,“只是其缘故,却是因为体质偏虚,且精神略有些委顿所致,故而,若要根治,并非一时所能及。”
这话赵构已然听了千遍万遍,闻言连神情也没变,只淡淡道:“朕明白,须得休养调理。”
见他对自己的病情依然再清楚不过,御医也无话可说,只道自己再去开几副滋补的方子,便退了出去。
其实他方才有话来不及说,也不知如何说。
长期体弱加精神郁结,根治尚需时日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若是换一种措辞,那边是……难以根治。
挑不出毛病的病症,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无法对症下药,无法治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不知不觉间,逐步加重。
又或许,这病的根源……乃是一个“心”
字。
御医如此想着,却也知赵构的性子,定然是听不进自己的劝的。若是心病,这解铃的,唯有系铃人而已。
帅府内,岳飞日子虽然过得单调,但每日早晚习武之事,却从不间断。
只是这几日间,凭借他的直觉,也感到周遭的氛围似是有些不对。
内侍已然好几日不曾来了,而除此之外,门口那些守卫时常也会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什么,神情之中面露忧虑。
联想到前些时日秦桧去往金国之事,不难猜出会大概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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