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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在下更是要见见令妹之面了。”
蓝姓客人,“在下带着不少奇参,如果可以对令妹有益倒是可以奉送的。”
“唉,你这人。”
叶子想着伸手去阻拦,可就凭她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拦得了一个大男人,还没等叶子再有什么动作,那人已经推开阁门,走了进去。
入门便嗅着了檀香的味道,很淡,想必已烧过许久了。可反而少了它的腻味,当清爽的风从窗户中吹进来时,更是清新怡人了。在那淡淡香味缭绕的案几后就端坐着一位长发飘然的白衣少女。冷淡地对着自己这个不请自入的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可也看得出来,她并不高兴自己这样。便那么一眼,就完全可以了解那些人为何这般抬举她了。她,的确是美得不一样。刚才见着叶子,她自然是风情万种,柔情似水,大凡男子却到了也会有所心动。但眼前这少女,却可以让人不得不约莫低下头来,似在避着直视她那双眼睛。在自己心里竟然激不起半分的仇恨,对于如此美丽的女子,以前见到是一定会下意识地有所排斥,有所愤恨。因为为着她们,自己背负了太多本来不应该是自己背负的罪名——这并不好受。可是眼前这名少女却莫名其妙地让自己有了几许接近于敬重的感觉,其间居然还有着从来就没有对着女孩子有过的怜惜。
他看到叶子来到那少女身边,紧紧地捏着她的手。饶是她平时聪明机敏此刻也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那少女轻轻地反手拍拍叶子的手,抬眼向闯入者直视了过去。接受到她那清澄纯粹的眼神,后者忍不住心头一颤,急急地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居然涌上一股惭愧的感觉,尽管他从来就是告诉他自己,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让他自己感到羞耻的事来。
叶子在感觉到流川的安慰,心里过稍稍好过一点。但听得那姓蓝的倒先开了口,“早就听闻凌姑娘秀外慧中,在下只是想……”
流川举手止住了他的话,只是从案几下面拿出了一张素琴,“方才姐姐已经对我说了,你先请吧。”
原来她的声音倒是挺让人意外的,蓝姓客人心想,虽然不低,可也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娇滴滴的。只是那偏中性的语音却更是让人感受到那里面的质感,带着轻爽的磁性,传入耳中竟然是说不出的让人舒畅。
“好。”
他也没有推迟,坐下便对着流川与叶子叮叮咚咚地演奏了起来。他弹的是大同地方流行的民间小调,经过改动而变得颇为复杂。流川静静听着这个轻松的曲子,他想不到这个易过容的人手下的指法竟然是那样的好。可见他在这上面花的功夫有多大了,这曲目到如今已很难听到了,流川下山后在仙道或是樱木的陪同下夜间外出散步时也曾听到过,可却都是青楼中拿来串改成淫词艳曲的,听在自己耳中当真是如针刺耳的,可谁想现在这个人弹奏出却可以保持住它的诙谐风味,也真是难得了。一时之间对这抚琴之人的恶感竟然少了几分。
“如何?”
蓝姓客人弹奏完毕,对着流川问道,“姑娘不访直言。”
“嗯,你弹琴的技巧也可算得是很好啊。”
流川淡淡地说道,叶子还没有听到流川在这方面这样称赞过一个人,以前也没有听仙道说过他称赞过什么人,所以她当然也感到好奇,尽管刚才那个人弹得好像是不错。
“不过,”
流川继续说道,“你这曲子原来诉的是少女思慕情郎之意,经你改变也应当是想表达夫妻画眉之乐吧,妇随夫唱。听这曲子就是让人感到快乐感到甜美,可你弹至后面竟然有着三分伤感,这也罢了,最后那一段更是带着怒意,这恐怕就不是你原来的意思了吧……”
“啪。”
那人突地一拳击在案几上,吓了叶子一跳,而流川却头也未抬,只是停了口。
那姓蓝的客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笑道,“姑娘高论,在下佩服。”
说这短短的几个字,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调味碟一般,酸甜苦辣竟然在一时间全涌上了心间。这个女子不一般,她可以了解到的,了解到别人不知道的事实,或许吧?他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对面正坐的流川,“不知可否请姑娘也弹奏一曲,好让在下领教一下呢?”
流川本来是打算在他弹后就送客的,刚才让他先弹也是不愿与这个他知道是谁的人多说话,可是刚才看到他眼里那极力强忍的痛苦与愤恨,心中倒是好奇了。这个人的琴不像是他的为人那样啊,所以他也就接了过来,手指轻轻在琴弦上一抚,便娓娓演奏起来。他弹的也就是渔舟唱晚这首抚琴者人人皆会的曲目。就着这浅浅月色,听在耳中好不舒服,流川敢情突然来了兴致,在弹奏时也微改变了一下曲风,使得那琴声似有若无,忽高忽低,若隐若现,随着凉风轻轻送到他身前的两个人那儿。听得他们几乎就以为是水声了,这曲子应该是较为低沉悠扬的啊,可这演变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神智模糊地瞧着那弹琴的人,在他居坐的那个地方,好似出现了阵阵波光,他手里的素琴也如浸在细腻的西湖水中,涓涓流动。听得叶子与那蓝姓客人都心神摇醉,不能自己。直至后来那两声琴韵激昂的‘铮铮’两声才换回了两个人沉迷于琴音中的魂魄。
叶子倒还罢了,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不到流川的琴技高超得让她这个惯于抚琴的人也会痴迷到这种地步。而那姓蓝的却狠是吃了一惊,如果刚才有人趁机出手……他明白,那种时候,他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一时暗叫惭愧不已,当下对流川的琴艺连连赞叹。
人言行家一出手就可以知道的,从流川那起手抚琴的姿势,也足可以让天下大半琴师自惭吧,那个来访的客人笑了笑,在内心深处竟然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心平气和。眼前的人可以让自己忘掉很多事啊,这个人,要定了。反正自己的行为也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人定了格,这第一次地想要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了?
他长身而起,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对面的扶琴人,“姑娘琴技可称天下无双,在下自愧不如。这小小薄礼略表寸心,希望姑娘笑纳。”
说着,一拱手转身快步走了。
流川阻止不及,只有眼见这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子替流川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幅翠玉镶金的镯子,那玉色呈色天然没有一点杂质,镶在外边的细小金纹雕得精巧非凡,其间还嵌着几枚宝石。她一吐舌头,“这人好大方。”
她拾起玉镯,发觉锦盒里还有一个夹层,轻轻提起上面那层木板,在那下面竟然平放着一块墨砚一般的石头。叶子也瞧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地方来,还要单独搁放在下面。只是流川见到那镯子心里未免有气,他顺手便把这些东西递给了叶子。
叶子知他不喜欢这份礼物,也不好意思依他的情面而收下原本不是自己的东西。便把那石头一般的东西用丝线系着别在了流川的衣襟下,“好歹你也收下一样嘛。”
流川见这个倒不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也就顺着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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