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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
纪修予随手点了盏灯,温和笑道:“这么晚了,您怎的跑这儿来了?”
“桃雨皇姐说西华门附近有宝贝,若我能寻到,日后就与我一起玩儿。”
沈行舟老老实实回答。
“那您寻到了吗?”
纪修予极富耐心,单膝跪地矮下身来,轻掸沈行舟衣摆上的草灰。
“还没……”
沈行舟落寞地垂下眼眸,满脸写着不希望掌印将此事说出去的心虚。
“下回等天明了再来,更深露重,冻坏殿下身子就不好了。”
纪修予一眼看穿沈行舟心思不说破,只朝他摊开手掌,道:“走吧,咱家送殿下回去。”
沈行舟瞅瞅面前大掌,不情不愿地牵了上去。
他虽贵为皇室幺子,却最不得圣宠,只因前头已有五位各有千秋的皇兄,宣乐皇帝又过了膝下弄儿的年岁,现将垂暮,一心顾着求仙问道、声色犬马,以致周朝隐有大权旁落之兆。
纪修予则正处在权力漩涡的中心,此前一举将上任掌印掀翻下马,立时在前朝后宫中名声大噪,如今统领东缉事厂专供皇权,成为当朝天子面前新秀红人,风头一时无两,是各家势力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沈行舟不懂这些弯弯绕,只听母亲曾特别点名此人是他们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月下同行,这还是沈行舟第一次与这位传说中的大太监私下相处,生怕说多错多,攥着纪修予手指的掌心微微濡湿。
纪修予很是照顾沈行舟微不足道的小小面子,特意挑了避人的宫道,一路无言护送六皇子回到与其生母夏贵人同住的霁月宫。
随后,纪修予再次回到净身房院中。
这座不起眼小院里确实藏着宫内万千太监们的“宝贝”
,角落一间阴蔽的耳房里悬挂无数红绒布袋,按其主人的身份高低有序错落排放。
新晋侍童们的“宝贝”
挂得最外最低,纪修予举着烛台一一寻了下去,直至看到最末红袋上贴的名字才停了脚步。
灯花噼啪,满屋影翳一齐晃动,既阴森又诡异。
纪修予无声笑了。
面容阴柔的瘦高男人放下烛台,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弄脏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属于林鹿的宝贝袋,垂眸凝视片刻,低低笑出了声。
“有趣。”
纪修予解了心头疑惑后显得格外愉悦,将红袋原样系回,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宝贝房。
而林鹿这会儿已经回院睡下,对纪修予的存在一无所知。
好在一夜安稳,端的是无事发生。
熬过净身的鬼门关,侍童们仍需在侍童院滞留月余时间,将养伤势的同时学习宫内基本规矩,随后方可分派各处。
可谁知翌日一大早,一殿前太监亲临小院,点名带走了一位侍童,虽不合章程,但也不是甚么稀罕事,带班太监郭亮满口应下,将那侍童的名字在名册上划去,填在了霁月宫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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