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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操场上的人变得更少,考前最后一天,大部分学生都在主动的抓紧时间查漏补缺,或者被动的被老师们控在教室里做最后复习,以前每天下午最为热闹的操场,现在几乎没剩下几个人。
操场东边的篮球场上,也就只有周霭和陈浔风两个人。
周霭微低着头坐在球场边的看台上,书包放在旁边的座椅上,他的膝头搁着翻开的书本,风从他身侧经过,他在风里显得更加沉静。
陈浔风在球场上抛着球单人投射,篮球撞击软胶地面出砰砰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显得突兀,然后他慢慢收了手上动作捡起球,站在球场中央,转身看向场边的周霭。
夕阳的光直直而来,洒在周霭干净的校服上,也将他的额染成浅金的柔软色泽,周霭手上拿着只黑色的中性笔,书写的动作断断续续。
这不是个适合学习的环境和位置,校外有咖啡厅,校内也有图书馆和安静的空教室,哪里都比这里合适,但刚刚两个人绕着操场走了两圈后,周霭却选择就在球场边。
这处其实挺安静,所以篮球断续的砰砰声就有些明显,但陈浔风停下动作这么久,周霭也依旧没有察觉,他仍旧专注的投入在自己手上的书页里。
陈浔风彻底坐下来,他坐在球场中央,刚好是直线面对周霭的位置,他托着下巴静静看与自己隔着段不远不近距离的男生。
小时候的周霭是个敏感的小孩儿,即使他身边都是群和他同样年纪的小孩,他也总是紧绷绷的,他对身边人的窃窃私语、指点讨论、甚至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轻易就可以察觉。
因为小孩子并不都是纯良无害,他们总是将懵懂无知当作借口,然后肆意施暴。
幼儿园是有统一午睡的,但在陈浔风刚认识周霭的那段时间里,周霭从不午睡,每天中午值勤的老师离开后,周霭就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幼儿时期是每个人接触这个世界的积极好动的时期,但没有人和周霭交流,周霭过早的就学会了无声呆,他可以自己着呆望着虚空过很长的时间。
而在陈浔风接触到周霭后,每次值勤老师离开,陈浔风都会从自己的床上滑下去,他去守在周霭旁边抓着他的手,他还学着大人的动作拍着周霭的肩膀哄他睡觉,但他自己全程都不睡,他就站在周霭旁边,他和大卧室里的那些“假睡”
的学生们熬,他熬过他们,然后他将他们对周霭做的那些悉数奉还。
最严重的一次,整个大卧室里,除了周霭的床铺,所有人的被子和衣服都被冷水浸透,那时是冬天,整个班里的学生大半都被陈浔风搞得生了病住进了医院。
可能正是因
姜乌拉为身边的环境原因,周霭在最小的年纪,就活成了最警惕、最敏感的模样。
但现在,陈浔风眼前即将17岁的周霭却和过往有很大不同,那几年的周霭有多警惕敏感,现在的周霭就有多淡然甚至漠然,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再影响到周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好事,如今周霭的心理极其强大,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轻易影响到他,他也不会给那些烂人任何多余眼神。
但陈浔风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荡荡的,他缺席的那六年,他不知道周霭是怎么过的,他也不知道周霭是怎么从当初那个敏感的小孩儿长大成现在这副模样。
陈浔风的惯性思维从来不是自欺欺人的把所有事情往好处想,他不会粉饰太平的欺骗自己周霭在那几年过得很好,周霭有那样的父母,他的身边有那样的同学和老师,周霭必然过得不会好。
后悔没有用,陈浔风只是遗憾,遗憾那几年的他也小,所以他甚至无法掌控自己想去哪想留在哪。
陈浔风坐在操场中央,撑着下巴定定望着眼前的男生,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周霭那几年小学和初中到底是过得哪种生活,他想知道周霭的成长轨迹,想知道他是如何独自长大,想知道曾经有没有人伤害过他、又是怎么伤害他的。陈浔风坐在操场中央,撑着下巴定定望着眼前的男生,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周霭那几年小学和初中到底是过得哪种生活,他想知道周霭的成长轨迹,想知道他是如何独自长大,想知道曾经有没有人伤害过他、又是怎么伤害他的。
远处教学楼区的下课铃打响,陈浔风在铃声里回过神来,他居然就在这里望着周霭坐了半个小时。
规律的下课铃声结束,陈浔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之前周霭每
天自己步行回去,但现在是每天早晚都有司机准点接送,陈浔风大概猜得出原因,因为周霭身上的伤。
从楼梯上摔下来,肯定不可能只伤到腰,而将近1个月过去,周霭还戴着医用护腰,那么他最开始摔得必然不轻,但周霭不想说,陈浔风没有死追着问,他不喜欢逼周霭做他不喜欢的事,包括逼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何况很多东西的了解并不只靠问。
两个人照旧是共行从学校到后校门口的这段路,周霭家的司机总是将车停在后校门向东第四棵梧桐树旁边,所以从教室走到车前,照他们的步,可以共同走4分钟左右。
周霭上车后,司机扫了一眼每天都站在车外的陈浔风,然后就车离开,周霭坐在后排的车里,戴着的耳机里播放着英语听力,他的视线淡淡放在前排的后视镜里。
车向前驶,镜子里陈浔风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两个人的距离却在拉远,陈浔风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转过路口,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晚上回家,照旧是五个人的晚餐,饭桌上也照旧是三个大人其乐融融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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