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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坐在汽车里的聂昭，眼看游行队伍越来越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心惊肉跳。那些横幅上的文字已清晰可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一个个人名扑面而来，多是这上海滩耳熟能详的高官与巨商。

她的目光忽然一滞——

卖国狗官宋方州？

这是什么混账话！

不论宋方州用在她身上的手段有多卑劣，她始终相信，他有他的底线，大是大非他是认得清的！他曾亲口说过“我宋方州不是汉奸”

，那就绝不会卖国求荣！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他！

心头顿时窜起一股火来，聂昭气得手上直颤，感觉浑身上下皆已被冷汗浸透。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也不顾外头的急雨，推开车门便下了车，指着一名工人质问，“你们说谁是卖国狗官？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这样诬赖人！”

她的声音转瞬便被震耳欲聋的口号盖过，人也被挤到了路旁，根本无人听她讲话。焦急时，忽听得一道高亢语声，“同志们快看！那是宋方州的女人！我见过他们在一起吃饭！”

“抓住她！”

“快抓住她！”

“对！抓住她，不怕宋方州不现身！”

转瞬间，整条街都乱了套。

聂昭匆忙想逃，却被蜂拥而来的工人们堵住了去路，根本就迈不出脚步，很快便被一个男子抓住了手臂！

“跟我走！跟我去办公厅找宋方州讨说法！”

她极力挣扎，忽然被人撞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未等爬起身子，警笛与尖哨已响成一片，竟是一队军警持枪赶来！一连三枪响过，工人们手无寸铁，很快便被驱散了队伍。聂昭心下一松，强忍着脚腕的剧痛起身，这才惊觉，原来真正的杀伐才刚刚开始——

军警们竟突然开枪，向密集的游行队伍进行扫射！

机关枪从各个角度扫向赤手空拳的工人同胞，十来万人挤在一处，前头的倒在血泊里，后头的还在往前拥。

没有说话、评理的余地；

没有退却、躲避的机会……

聂昭惊得说不出话，怔神之际，子弹已经袭来！身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务人员，聂昭的肢体远比头脑反应更快！她迅速伏身在地，感觉子弹从她头顶飞过，几乎是同时，一块巨大的牌匾应声掉落，她飞快躲闪，却还是被砸中了肩膀！

剧痛中，聂昭感觉眼前一黑，只听得枪声震耳，却已不知该避向何方了。一声近在咫尺的窸窣响起，似又是什么牌匾灯牌被子弹打得松动！

聂昭极力辨认着方位，心下一横，正待起身往相反方向躲避，却觉一股大力猛然将她拖住！那人拖着她就地一滚，耳边轰然巨响，木石碎片溅上周身，却是侥幸捡回了一命！

惊魂未定之际，那人已一把将她拉起，不由分说就带着她跑进了身侧的小巷。直到此时，聂昭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急促地喘息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这舍命救下她性命的人，竟是个只到她肩膀高的男孩！

“阿东？真是你？你怎么会在上——”

她的话语瞬间被封存在男孩满是冷汗的掌心之下。阿东探身看一眼巷外，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能不能小声点儿！你是真怕那些人找不到你是吧？他们都恨死你男人了！抓到你肯定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