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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求签（第1页）

每年“五一”

劳动节前后，锦江周边农村的田野里，就插满了花花绿绿的大伞，像遍地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大蘑菇。那些大蘑菇下面，或坐或蹲或跪着一个个面容沧桑的老人，他们脖子上搭着毛巾，脸上留着汗水，左手拿着元胡挖挖，不停地挖起一块块泥土，把它扒散，右手飞快地捡起混杂在泥土中的，一颗颗蚕豆大小的金色元胡，扔进手边的小桶里。

人们说“五一”

是全世界劳动者的节日，然而社会底层的劳动者是没有节日的。

这个时候、百花还未开败，暑热还未袭来，正是那些城里人旅游休闲的好时节。他们开着小车，戴着墨镜，打着花伞在田野山间漫步徐行，一惊一乍地用手机拍摄那些农村人早已司空见惯的野花和蝴蝶，把它们到微信朋友圈里，叫人点赞。饿了就找一家农家乐，品尝有乡野特色的农家美食。

而锦江农村这些老人，每天早上天不见亮，就扛着伞，推着推车到元胡地里去挖元胡。到晚上看不见了，才收了伞，推着元胡，回家睡觉。有的为了抢时间，中午也不回家，吃两个冷馒头，喝点开水，就是一餐。因为元胡挖了，还要收割油菜、育小秧、插大秧，不敢误了农时。

这样紧张的劳动要持续一个多月，他们大都年事已高，但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这是他们一年里最大的收入来源了。元胡生长周期短，产量和水稻差不多，但谷子才卖一块三一斤，元胡价格好的话能卖到七八块。

虽然种元胡活路要比种水稻多一些，但也不需要出大力气，只要经缠能熬就行了，而这正是这些老年人的强项。

把自己的元胡挖完了，还能给别家卖活路，九十块钱一天，有的老太婆卖一季活路，能赚两千多块呢。不然拿什么看病、买药、交合疗？现在合疗都涨到35o块钱一个人了。老年人哪还有别的来钱路，现在建筑工地上都不要55岁以上的了，李小强主要是瓦匠手艺好、和他相熟的包工头多，所以时不时还有人找他，但这几年叫的人也少了。

尽管李小强和王翠萍竭力阻止，王千诺还是非要跟着他们去地里挖元胡。

王千诺说：“婆婆八十多岁了都还要下地挖元胡，我们不去怎么说的过去？没有遇到就不说了，既然遇到了，就算装样子也要装一下呢。”

她换了衣服，提着小桶，小桶里装着有七个铁齿的元胡挖挖，和推着推车的李赟并肩走在一起，不时地和他相视一笑。李赟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要是以后我还是这样一事无成，你会不会后悔跟我赌输了呢？”

王千诺：“输......输嘛，谁的人生还能全部都是赢的？”

挖元胡虽然不用出多大力气，但还是很辛苦的。你得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头始终趴着，过一会就腰酸背痛腿麻。王千诺努力坚持着，不时地换一下姿势，一会儿坐，一会儿蹲，再跪着挖一会儿。

王翠萍看见王千诺辛苦得咬牙切齿，心疼得不行，最后撵着让她和李赟回去煮饭。

吃过饭，王翠萍说太阳大得很，他们也不去地里了，在家里选元胡种。叫李赟把她带到灵泉寺去转转。

灵泉寺是李赟家附近的一个小旅游景点，因寺里有青黄白赤黑五色龙泉而得名。

还有一棵据传是西汉丞相萧何手植的，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桂花树。那汉桂每年开花的时候，香飘十里，花瓣多达十二瓣。不过老树早已枯死，现在这棵是老树干上后来的芽长大的。

寺里还有原国军第二6军军官学校遗址，是市级文物重点保护单位。

他们先后参观了军官学校遗址展厅，游览了五龙泉，观赏了汉桂。最后来到大雄宝殿，殿门前两边柱子上挂着一幅对联，写的是：经声佛号，唤回世间名利客；暮鼓晨钟，惊醒苦海梦中人。

进寺一般都是要烧香拜佛的，李赟他们没有准备，但进都进来了，也不好又出去，就在菩萨面前磕了几个头，往功德箱里捐了五块钱。

那敲磬的和尚就说：“进寺就是有缘人，二位施主求一支签吧，本寺的签最是灵验不过。”

李赟望了望王芊诺，王芊诺点了点头。李赟于是说：“那就求一签吧。”

和尚捧着签筒摇了几下说：“施主请抽签。”

李赟就抽出一支签，一看居然是支上上签。签语是：莫叹付薪为活计，买臣五十方荣贵；青灯黄卷费辛勤，一旦功名登与第。

李赟问是什么意思，和尚翻开解签书念道：“解曰，买臣虽贫，其志不卑；风云际会，各有其时。圣意：占此签、功名晚。先贫苦，后荣显。谋财名，且待时。”

和尚说：“签语的意思是说，虽然你眼下生活贫困，事业无成，但日后必定会荣华富贵，身居高位。”

李赟说：“那朱买臣五十岁了才荣贵，我现在才三十一岁，未免也太晚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