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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走吧。”

斜眼瞥了一眼那鱼怪，洛半仙咳嗽一声转过身，未零早就已经扶着他了，一张脸上全是担忧。筹措半天还是低低问道：“你别死！”

“没事。”

洛半仙捂着嘴回到，话音才落，鲜血就从指缝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入脚下的水中。

看到洛半仙又吐血了，未零火急火燎的怒道：“你还说没事！给我等着，我去太上老君那给你拿仙丹去！”

语毕，把洛半仙往柳木倾青身上一放，自己再化成一道光飞上天。

“师父，你别吓我！身上都两个大窟窿往外冒血了，还说没事。”

柳木倾青抽着鼻子哭着，小心翼翼扶着自家师父。她觉得自己好不孝，这么多姐妹里，就她最坏，老是害师父受伤。

“我没事。”

洛半仙淡淡回道，尔后缓缓蹲下|身，把手伸进水里，上面的血渍立刻晕开，在水里留下一片淡红。

一阵风吹过，水面泛起了涟漪。洛半仙愣愣看着，双眼开始发黑，眩晕感一阵阵的冲上脑门，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似乎是看见水里有张熟悉的脸在落泪。

“弱水……”

呢喃一声，一头倒下，再也没有意识。

弱水三千，只心系一人，那便是风啸洛。

春之药1

“哐啷”

一声，在寂静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有一男子抱着酒壶跌跌撞撞的走着。还好由于饥荒的原因，昔日繁荣的大街已经变得一片荒凉，就算他撞翻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拽住他索赔。

“保家护国！保家……护国！”

男子不停的喊着这几个字，语毕又疯了似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什么保家护国？蒙天羽，你是说得信誓旦旦了，可你做到了吗？啊！！！”

自嘲式的反问，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沧。原来，他就是泗水国的护国大将军蒙天羽。

几天前，蒙天羽带着蒙家军和一万精兵同凿冰取水的国民们一并前往北冻洋，不料遭遇变故，先是遇到魔物袭击死伤无数，归航中又遭遇风暴。成千上万的人前去，归来时却少了三分之一，这样的结果震惊了全国。等到终于安全回到泗水本土时，不少前去的人都高声哭喊质问着，问他蒙天羽这个所向披靡无所不敌的大将军，为何没能保护好他们亲人的安全。

蒙天羽一声不哼的接受所有人的谴责和咒骂，对他们蜂拥过来的拳打脚踢也一并承受着，若不是蒙家军剩余的士兵们挡着，怕是被活活打死他也不躲一下。后来，士兵们把昏过去的他送回了自己的府邸，可醒过来之后他就完全变了，整日喝酒买醉，全无昔日大将军的风范。众人都不知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只要一闭眼，那些惨死的百姓们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何不保护好他们。

作为护国大将军，早些年混乱时，蒙天羽南征北战，披着一身铠甲，守卫住了整个泗水。平心而论，一生杀敌无数，双手明明早就习惯沾染鲜血，那些个恐怖的尸体残骸也全部都没放在眼中。可这次不一样，是他害死了他们，如果他再谨慎一些，不要只去过一次就妄下结论，恐怕他们就不会死。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你们的！”

一个踉跄，蒙天羽摔倒在桥头，他哑着嗓子咕哝，醉眼迷蒙间看见了桥下仅剩的一汪水。仅仅是眨个眼的功夫，本来空无一物的水面突然伸出了无数只带血的手，惊悚间还能听到尖利的惨叫声。

“将军！将军，我是小六子啊，我今年才十一岁，刚当的兵！你为什么不救救我？我死了，我那瞎眼的老娘谁来养活呢！”

一只血手猛地伸长拽住了蒙天羽的衣袍，随即有个稚嫩无比的少年声响起，从一开始的缓慢语调陡然拔高变成刺耳的大喊。

“蒙将军，你不是说很安全吗？为什么我会死了？我被那怪物活活撕碎，一口一口吞吃入腹，我好疼啊将军！”

又一只指甲极长的手揪住了蒙天羽的衣袖。

“将军哥哥，将军哥哥，小多坐的船被大风吹散了，小多掉进水里好冷啊，好冷啊！”

小孩的哭声响起，一只被水浸泡的又肿又青的手出现在蒙天羽的面前，它拼命往上伸着，意图够到他的脸。

蒙天羽不是害怕看到这些恐怖的情形，他只是在痛，每看一次就等于重复那一日的噩梦。他很想救他们，可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想保护的人们再一次凄惨的死在他的面前。钻心蚀骨的痛！身为将军，没能把自己的兵们带回去是一大罪，身为国家的守护者，没能保护好国民们又是一大罪！最不能原谅的是，他连他们完整的遗体都无法带回，只能任他们留在冰冷黑暗的海水中。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蒙天羽痛苦的握紧拳头，再一下又一下的打向自己的脑袋，力道之大，把自己的脑门都打出了血。

一直那样自虐似的打了自己许久，蒙天羽勉强爬了起来跪在桥头，再闭上眼仰起头大吼道：“来吧，把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发泄在我身上，蒙天羽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言毕，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高扬的头颅颓然垂下，最后重重的磕在坚硬冰冷的木板上。

鲜红的血迹顺着额间缓缓流下，流入眼眶，随着两行清泪一起滑落。

“咕咚”

的一声，夹杂着眼泪和血水的水珠落入桥下那汪河水中，刹那间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世界恢复了平静，但蒙天羽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跪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