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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面馆儿枪击案6（第2页）

“小少爷的消息？”

夏风朗问。

“唉……您猜的没错儿。”

向鼎奎点点头：“这事儿我心里有愧，当时却也是没法子。这就要说回十好几年前了，那孩子现在十六了。他娘从前是长丰班的，唱青衣。当时我从东北讷河回来，就入了万锦山磕头拜了堂口，可不像现在，那会儿就是个干活儿的。有一回接了一买卖，抹了漕运码头组织人6文长的脖子。活儿是干了，可没做干净，留了辫子，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啦，运河帮撒下人满世界寻我，为了不连累堂口，我就一人儿猫起来了。可那哪儿成啊，压根儿藏不住，我给了唱戏那丫头俩钱儿让她出北平躲了，那时候心都乱了，也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呐！到了后来，还是总舵派人出面，把这天大的事儿给压服住了。我是平安了，可这事儿一摆就是半年多，回头再找那丫头可就没戏了。后来，也是云霄堂的弟兄们给踅摸着音信儿了，说是在香河地界儿。我立马儿就赶过去，非但没见着人，还得着一死信儿，那丫头早没了。就是那次，我见着孩子了，可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过的话儿，那小子就是咬牙瞪我，看那架势，咬几口才解恨呐！有句老话说的好，杀牛杀马来世得报应！我这杀人的人，得的可都是现世报！那孩子恨我不说，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十岁出头儿就把东家脑袋给切了。不过话说回来，切那样儿的孙子，也对！那会儿我就把孩子给护起来了，可没到一个月，小兔崽子就跑了，临走还找了一小叫花子传了口信儿，说我没爹，就有娘。你把我娘坑死了，以后咱就是仇人，不见就不见了，再见着，指不定小爷兴头儿起来把你丫也宰了！您听听，这是跟他亲爹说话的样儿吗？这事儿呀，一撂下就是好多年，可这些年我一直也没断了找寻，就是没影儿，我心里当时也琢磨了，估摸着这孩子就是没到外边儿了，人的命天注定，没法子！就是前些日子，天庆找我，说了这事儿，我才知道，这孩子就跟北平呐！我要是不搭茬儿，那孙子一准儿把消息传给黄家，换那八根儿金条去。你琢磨琢磨，我能不管嘛！他就是杀我我也认啊，那是血脉呀！”

夏风朗一直没言语，只是听着向鼎奎不住嘴儿的说话，到了话尾巴那儿，才长出一口气说：“当家的，事儿我听明白了，跟我推得没差到哪儿去，您也是直爽人，我佩服。可现在有一最棘手的事儿，钟晋和天庆的死，我知道不是万锦山动的手，可凶手是谁咱俩也都门清儿！天庆见您说事儿不假，可又偷了您的印信。我猜测，他带着印信就直接找到了小少爷，说自己是万锦山的人，要带着他见您。小少爷没搭理他这茬儿，他就找钟晋想法子，还没等商量周全呐，少爷那边就动手灭口了，我说的您觉得有道理吗？”

向鼎奎苦笑一下，没说话，稳稳当当又把新茶煮好，给夏风朗倒了一杯才说：“警长，我也得叫您一声小少爷，还记着猫三儿探海底金的事儿吧？当时咱们俩人有个君子之约，那个情儿先留着，等鼎奎这边儿有为难的事儿那会儿，您再还。”

“我记着呐，要不然今儿我也不会自己过来。”

夏风朗点着一根烟说。

“那就好，现在这个疙瘩我就解不开了，单指望着小少爷帮忙了。”

“您说……”

“那孩子现在我确实不知道跟哪儿，我不求别的，只求小少爷您，找见他的时候，给他留出一条道儿走，您眼睛一眨巴，他就能颠儿了。还有一更省事儿的，就是干脆——别找了！要是您需要一凶手交差，我这儿有人，口供您怎么教他他就怎么说，保证一点儿毛茬儿都没有，您看……成吗？”

夏风朗抬眼看了看，透过烟雾他现项鼎奎的脸色也阴沉着，眼睛闪着寒光。俩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只听见炉上烧着的水咕嘟咕嘟直响。

“三条人命啊，当家的！您让我怎么眨眼睛？”

夏风朗也面无表情地说。

“我身上背着一百条人命都不止，现在不也是和您喝茶聊天儿嘛。别专门儿捡软柿子捏，您也尝尝我这硬核桃。”

向鼎奎笑了，靠在椅背上，拿着竹筷子在手里把玩着。

这话一出口，就算是把天儿给聊进死胡同了，俩人生生地杠住了。

向鼎奎不动声色就把夏风朗给架得高高儿的，一撒手，就能掉地上摔个荤素搭配七死八活。他不再说话，就看着面前的警长怎么破这个局。

夏风朗也笑了，直直腰板，说：“您要是咬死了拿江湖情面说事儿，那咱们就说说。其实，这个情儿，咱们早就扯平了……道儿上的人说得还真是靠谱儿，和您向当家的办事儿，少一个心眼儿就得吃大亏……您知道今儿我为什么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