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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黑风高。鬼魅们在泼墨洒就的暗影中蠢动,在比连相依的屋脊上疾走,集结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上,最后迅速散开,封死屋内人所有可能的出路。
夜好静,衬得那一声声低微的呼吸分外清晰,但小屋仍沉睡在一汪黯黝中,浑然不觉猎人的脚步已近。
其中两人互望一眼打暗号,举脚砰地一声踹开窗扉。他们闪身进屋,不一会又窜了出来。
"
屋里没人,不知在何时逃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已监视这屋子一整天,只见有人进,无人出!
猎人们不信的互望一眼,联袂直闯厢房,迎面而来的空荡景像似乎正刺耳的狂笑着,嘲弄他们这番如临大敌,苦心布局,却又一无所获。
为首者怒声下令,"
我们走!看在他们已没剩几天可活的份上,这次就暂且放过。"
话未落,人已一马当先的离开这耻辱之地。
在最后一名猎人也离去后,小屋内床榻旁的暗门缓缓滑开,一名男子轻巧跃了出来;女子仍藏身墙后,仅露出半张脸孔。
"
小心点。"
男子早已循迹远走,去势是如此迅速,以致没来得及听见她恳切的叮咛。
沦为猎物的猎人们直奔镇外,道路尽头是栋富丽堂皇的屋宇,灯火在夜雾中晕开,映得额上的提字光灿,出自名家的笔触龙飞凤舞,写的是"
饶州刺史府"
。
潜藏在暗影中的皇甫少泱遥望窜进屋里的猎人们,侧耳倾听隐匿在左近树林里的一声声极为轻浅的呼吸,唇边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他锐利的眼闪着寒芒,瞪视着匾额上的五个描金字。
"
好一场鸿门宴啊,刺史大人,你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话未落,人已逝,其音其形,恍然如梦。
刺史府里,一名方脸大耳,举手投足甚有大官架式的男人,端坐大厅首座中,他事不关己的旁观在眼前上演的闹剧,偶尔还端起茶呷上一口,十分自得其乐。
厅中沿着堂柱左右摆开的席位上,坐着一个个或壮硕、或消瘦、或苍老、或盛年的武林人士,他们正闹烘烘的吵成一团。
身材乾瘪瘦小的老翁,扯着如砂石刮擦般掠耳的嗓音数落道:"
真是没想到,这么一大群雄赳赳、气昂昂的汉子居然连个女人都盯不牢。怎么,难不成飞豹堂养的尽是群窝囊废?"
满脸虬髯,身长七尺的男子拍案怒骂:"
烟波叟,你这话是啥意思?飞豹堂一举攻下应天门时,您老不知还卡在半山腰的哪个老鼠洞!"
红衣少妇翘起纤指,嗲声嗲气的打落水狗,"
说到应天门,也不知是哪个家伙打探来的消息,阿猫阿狗一个没缺,却偏偏走脱了个笑书生?"
列尾形容猥琐的汉子怪腔怪调的插嘴讥讽道:"
血腥染艳难过的恐怕是从此失了往笑书生张腿的机会吧?"
"
哟,好歹人家是公认的第一杀手,又生就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好样貌,他当我的入幕之宾有何不可?哪像阁下说人才没人才,要武功没武功,只得用白花花的银元宝去砸,才有得一亲芳泽的机会哪。"
众人哄堂大笑,猥琐汉子涨红了睑,挽起袖子就要出手讨回颜面,却被身旁的人七手八脚拦下。红衣少妇对这骚动恍若未闻,仍好整以暇的检视保养得完美无瑕的纤纤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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