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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3页）

她瞪大双眼，捂着胸口，大喘着气，颤抖的手指着我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向她缓缓逼近，她一步步后退。

「我不孝？我是白眼狼？当初就该把我掐死？晚了，妈妈，我会考上大学，飞出这穷山沟，去你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就在这里每天后悔当初不该未婚先孕，把你的传统，你的懦弱，你的不幸全都怪罪在我身上，直到你老得连家门口都迈不出去。就算连自己上过大学都忘了，也要记得恨我。」

我冲出了家门。

说完这一通我憋了许久的话，我心中本应畅快无比，应该再多留一会，妈妈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但我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哪有人放狠话还会哭的。

我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

从今天起，我就彻底没有家了。

15

我再次来到土地庙中。

我还能去哪儿呢？

这绵延百里的大山，已没有我的归处。

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响声，我的目光锁定在供台处的果子上，又看向对我露出笑容的土地公公。

神明拯救了我迷失的灵魂，不会在意我小小的不敬。

我不会辜负神明，更不会辜负自己，这次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抓起果子往嘴里塞，泪水不争气地滑落。

果子因受潮已变软，仿佛也曾哭泣过。

16

几块糕点果子下肚后，我饥肠辘辘地往山下走去。

我想起了被丢下山崖的紫红色棉袄，想起了举着斧头的瘦弱手腕。

然后披着一身雾气的许春晓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像西游记里的神仙现身时那样。

她递给我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长方体，不用打开，我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摇着头，没有伸手去接。

她初中毕业后在镇上的服装厂里做女工，一个月的工资才八百。

「如果我爸没把我通知书撕了，我就是你的学姐。收下吧，我这是投资，以后都是要还的。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知道她是在帮我，也是在帮过去的自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按键手机，塞到我的手上。

「充话费送的，每天都要和我汇报学习进度，我可不想我的投资打水漂。」

我笑着点了点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她先是一愣，之后也抱住了我，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背。

阳光温和地涂抹在我们身上，耳边是小鸟欢快的鸣叫。

在春天的早晨，没有比见到许春晓更美好的事。

17

我在月假结束的那个晚自习将钱交给了老师。

许春晓一共给了我三千，剩余的七百我都锁在了柜子里。

她送我的手机虽然是按键手机，但能上网，能拍照，还能听歌。

我总算在十八岁那年有了自己的QQ号。